船还没来,狗儿站在江边,望着那奔流不息的江水,有些出神。
这几个月来,他驻守在这片广袤而又寒冷的北方边疆。
战争,早已结束,但它留下的印记,却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时常会在午夜梦回时,隐隐作痛。
狗儿时常会想起,那个在林中被他亲手一刀捅死的金兵少年。
那少年临死前,那双瞪大的、充满恐惧与不解的眼睛,成了他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狗儿也会想起,那个在岔路口,放走了几个金国逃兵的、脸上带着刀疤的百户长李四。
后来,他才从别的老兵口中得知,李四的亲弟弟,就死在了金兵的刀下。
他不懂,李四为什么,要放过那些敌人。
战争,结束了,但它带来的困惑,却永远地,刻在了狗儿的心里。
就在他出神之际,一个跛着脚的、皮肤黝黑的汉子,挑着一担刚刚打上来的、活蹦乱跳的江鱼,走到了渡口边。
“军爷,”那汉子看到狗儿,停下脚步,用一种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话,恭敬地问道,“要……要买鱼吗?刚打上来的,新鲜。”
狗儿回过神,看了一眼担子里那肥美的江鱼,正想说军中不许私下采买。
但当他的目光与那汉子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时。
两人,都愣住了。
狗儿的脑海中,“轰”的一声,瞬间,闪过了一年前,那个在岔路口,跪在地上向他们磕头的、狼狈不堪的逃兵的影子。
而石头的心中,也猛地一颤,显然认出了眼前这个年轻的军官,就是当年那个跟在刀疤脸百户长身边,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宋军士兵!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紧张,而又奇异的氛围。
他们一个是昔日的征服者,一个是昔日的被征服者。
一个是曾经的杀戮者,一个是曾经的幸存者。
如今,却以这样一种,截然不同的身份,在这片早已改天换地的土地上,再次相遇。
石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害怕,害怕眼前这个年轻的宋朝军官,会认出他,会揭穿他是金国“逃兵”的身份。
那后果,不敢想象。
而狗儿的心中,同样五味杂陈,看着眼前这个卑微、恭顺,为了生计而奔波的渔夫,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与那个曾经让他感到恐惧的“女真鞑子”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良久的沉默之后。
还是狗儿先开了口。
并没有揭穿,也没有盘问。
狗儿从怀里掏出了几枚铜钱,递了过去,然后指了指担子里,那条最大、最肥的鱼,用一种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
“这条鱼,我买了。”
石头愣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铜钱,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这条……送……送给军爷……”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让你拿着就拿着!”狗儿学着当年李四的口气,把眼一瞪,将铜钱,硬塞到了石头那粗糙的手中:“我们大宋的兵,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说完,接过那条还在活蹦乱跳的鱼,转过身,向着自己的队伍走去。
石头攥着手中那几枚还带着对方体温的铜钱,看着那个年轻军官远去的、挺拔的背影,眼眶,不知为何,竟有些湿润。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对着那个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远处,渡船声响起。
狗儿提着鱼,登上了南下的船。
石头则挑起担子,走上了回村的路。
两人,从此再也没有相见。
江水,依旧奔流不息。
战争,或许真的结束了。
但它,也永远地,改变了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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