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笼罩太极宫的血腥气,还未完全散去。
李世民并未休息,屏退左右,独自一人踏着清冷的月光,回到立政殿。
殿内灯火温馨,与外界的肃杀氛围格格不入。
长孙皇后坐在榻边,轻轻拍打着襁褓中的稚子。
那是幼子李治,贞观二年出生,年仅两岁!
长孙皇后面色有些苍白,眉眼间带着一丝难以化开的疲惫与忧虑。
见李世民进来,她起身欲行礼,被抬手止住了。
李世民走上前,目光落在幼子李治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上,面露柔和。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接过小生命,抱在怀中。
看着睡得安详的幼子,李世民心里百感交集。
这是他的嫡子,承乾、青雀后,又一个嫡子!
当初的承乾也是这样,天真无暇,顽皮童真,怎么长大就成这样了呢?
李世民幽幽叹息一声,示意乳母将李治抱走。
殿内只剩下夫妻二人,气氛变得有些凝滞。
宫灯烛火跳跃着,映照着李世民阴晴不定的面容和长孙皇后低垂的眼睫。
两人沉默!
李世民几次欲张口,却都咽了回去,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过了许久。
李世民背对着皇后,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头许久,毒刺一般的问题。
“观音婢……承乾……此次行事,如此悖逆……你……事先可知晓?”
问出这句话,李世民的心瞬间揪在了一起。
这是他最不愿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皇后执掌后宫,母仪天下,又是太子生母。
如此大的动作,她这个身为六宫之主的皇后,怎么可能没有一丝察觉?
既然察觉到了,为何不阻止?难道连她也……
李二不敢再想下去!
长孙皇后闻言,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丈夫孤寂的背影,眼中盈满泪水,却没有立刻落下。
她没有急着否认,也没有惊慌失措地辩解。
只是用一种悲凉与痛苦的声音,反问道:
“陛下……是怀疑臣妾,也与承乾同谋么?”
李世民猛地转过身,看着妻子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一痛,急忙道:
“观音婢,朕并非此意!朕只是……只是不明白!你既然知晓,为何……”
长孙皇后凄然一笑,泪水终于滑落脸颊,声音带着哽咽,却也带着绝望:
“陛下,妾身是承乾的母亲……承乾是妾身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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