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那空洞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像被抽掉所有线头的木偶,机械地抬起头,又重重垂下。咚,他的额头与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
“我有罪。”他喃喃地吐出这三个字。
然后,咚,“我有罪”,咚,“我有罪”,他机械地重复着磕头与认罪的动作,一遍又一遍。额头很快磕破,鲜血混合地上的污秽,流了满脸。但他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不断地重复。眼神越来越空洞,脸上那空白的表情忽然开始扭曲。
他笑了:“嘿嘿嘿,我有罪,杀人,是罪……”
“哈哈哈哈哈哈!我杀人了!我有罪!我要出去!哈哈哈哈!”
他疯了。
在亲手否定了自己存在的全部意义后,在虚假的尊严与求而不得的自由的撕裂下,他那本就扭曲的精神彻底崩溃。他变成了一个只会磕头、念叨着“我有罪”的疯子,一个活着的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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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又冰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的冰冷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绝对的漠然。她没有去打开囚笼,因为那已没有任何意义。她转身,在整个诏狱所有魔头那充满极致恐惧的目光中,在“血屠夫”王二狗那如梦呓般的“我有罪”的喃喃声中,缓缓走向下一个囚笼。
她的审判才刚刚开始……
而在暗处,观察孔前的李自阐,脸色已如死人般惨白。一滴冰冷的汗水从他的额角缓缓滑落。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场处决。
一场没有刀光剑影,却比任何凌迟都要残酷万倍的灵魂处决。
这个女人,这个张又冰,她不是怪物,她是魔鬼。一个比诏狱里所有魔鬼加起来都要恐怖一万倍的魔鬼。他的赌局已经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成为自己的敌人。
“血屠夫”王二狗那如梦呓般的“我有罪”的喃喃自语,与他额头撞击地面那沉闷的“咚咚”声,成为这死寂诏狱中唯一的背景音。这声音如同一把无形的小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所有幸存魔头那早已被恐惧攫住的心脏上。
他们看着她缓缓移动的身影,每一步都像踏在他们的灵魂之上。他们甚至不敢呼吸,只希望这个比魔鬼还恐怖的女人能够快点走过去,不要在自己的囚笼前停留。
然而,她偏偏停了下来,停在了下一个囚笼面前。囚笼里关着的身影,与“血屠夫”那如铁塔般的魁梧截然不同。
这是一个身材干瘦、佝偻,如同枯木般的老婆婆。她穿着一身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黑袍,将大半身体笼罩在阴影中。只有那双如同鬼火般闪烁着幽绿色光芒的眼睛,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毒心婆婆”鞠三娘,一个在三十多年前让整个江南道都闻之色变的名字。
她不像王二狗那样喜欢用纯粹的暴力制造杀戮,更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最擅长用毒与幻术。她喜欢看着那些自诩英雄好汉的江湖名宿,在她精心调制的毒药与幻境中丑态百出、自相残杀,最终在无尽的痛苦与悔恨中死去。她的杀人手法隐秘而残酷,意志也比王二狗那个只知道用肌肉思考的蠢货要坚韧得多。
在张又冰与王二狗对峙时,她唯一没有被张又冰的气势所震慑,依旧用毒蛇般的眼睛冷冷观察着她,寻找张又冰可能的破绽。然而,她失败了。她看到了一场完全无法理解的灵魂处决,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当张又冰的脚步停在她的囚笼前时,鞠三娘那双如鬼火般的眼睛猛地一缩,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囚笼最深处缩去。她看着她那细微的动作,脸上再次露出一个笑容,一个充满戏谑与浓浓兴趣的笑容。张又冰歪了歪头,用仿佛在逗弄路边小猫小狗般的轻松语气开口:“老猪狗,你也想试试吗?”
“老猪狗”这个称呼,是当年那些被她用毒药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仇家们,在临死前对她最恶毒的咒骂。她最恨这个称呼。如果换做平时,有人敢这么叫她,她有一百种方法让对方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剧痛中哀嚎七天七夜,再化为一滩脓血。
然而,此刻,当这三个字从她的嘴里轻飘飘地说出来时,“毒心婆婆”鞠三娘非但没有暴怒,那干瘦的身体反而如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她怕了,真的怕了。王二狗是怎么疯的,她一清二楚。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人,她能看穿人心,找到你心中最深沉的恐惧与最执着的欲望,然后编织成一张无法挣脱的网,将你的灵魂彻底绞碎。跟她玩心计?玩意志?那简直是一只蚂蚁妄图撼动整座泰山。
“不不不。”鞠三娘的嘴里发出如同漏气般的嘶嘶声,她疯狂摇头,那双闪烁着鬼火的眼睛里充满极致的惊恐与哀求,“我不想试,女侠,不……女菩萨,求求你,走吧,你快走吧。”她竟然在求饶。那个以玩弄人心为乐,视他人痛苦为食粮的“毒心婆婆”,竟然低声下气地向她求饶。
这一幕让其他囚笼里原本还心存侥幸的魔头们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连“毒心婆婆”都怕了!连这个最擅长攻心的老妖婆都未战先怯,直接跪地求饶。那他们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时间,整个诏狱地牢此起彼伏地响起各种求饶与哀嚎的声音:“女侠饶命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自阐!你个王八蛋!你他妈的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怪物啊!!”
“判官路”,这条被锦衣卫用来彰显威严、震慑宵小的恐怖之路,在这一刻彻底变成一个滑稽而荒诞的闹剧。
而她,就是这场闹剧的唯一导演。她看着囚笼里那个已被吓得快要缩成一团的“毒心婆婆”,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收敛,反而觉得有趣了。
“不想试?”她的语气充满天真而又残忍的好奇,“可是,我想试试啊。”她自顾自地说道,仿佛在跟她商量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我听说你的幻术很厉害,能让人看到自己心中最恐惧的东西。我很好奇。”她顿了一下,那双清澈而冰冷的眼睛仿佛能穿透层层黑暗,直视她那早已干枯萎缩的灵魂,“一个玩弄恐惧的人,她自己又会恐惧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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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对鞠三娘而言,比之前那句“老猪狗”恐怖一万倍。她最恐惧的东西?她有!而且,那恐惧是如此深沉,如此刻骨,以至于她都不敢触碰分毫。她只能通过不断给别人制造恐惧,来麻痹自己,忘记那如影随形的梦魇。然而,现在,这个魔鬼般的女人竟然要亲手将梦魇从她灵魂深处挖出来。
“不!!!不要!!!!”鞠三娘发出凄厉至极的尖叫。她那干瘦的身体里猛地爆发出一股阴冷而诡异的内力,一股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淡绿色烟雾从她身上弥漫开来,瞬间充满整个囚笼,并试图从栏杆缝隙中渗透出来。那是她的本命剧毒,也是她最强的幻术【七绝噬心瘴】。她被逼到绝境,要反击了。
然而,就在淡绿色烟雾即将触碰到张又冰的瞬间,她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哼。”这一声仿佛带着言出法随的无上伟力。她心中那面鲜红的信仰之旗猛地一展,一股无形却至刚至阳的磅礴意志轰然爆发。那充满剧毒与幻觉的【七绝噬心瘴】,在接触到这股纯粹的革命意志时,如同遇到克星中的克星,连一丝抵抗都做不到,瞬间被净化得干干净净。甚至,那股意志倒卷而回,顺着烟雾的源头狠狠反噬到鞠三娘身上。
“噗——!!!”鞠三娘如遭雷击,整个人像破麻袋般被狠狠撞在囚笼深处的石壁上,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黑血狂喷而出。她那双如鬼火般的眼睛瞬间失去所有焦距,变得呆滞而涣散。她的精神反噬不仅重创了她的身体,更直接撕碎了她本就脆弱的精神防线,将她埋藏在灵魂深处数十年不敢触碰的恐惧彻底引爆。
“啊啊,火!好大的火!”鞠三娘脸上露出极致的恐惧,双手在空中乱挥,仿佛在扑打看不见的火焰,“孩子,我的孩子,狗蛋!你在哪里啊?不要,不要烧我的孩子!求求你们,烧我吧,烧我吧!”她在地上疯狂打滚,哭喊声凄厉而绝望。
她仿佛回到四十年前那个大火漫天的夜晚,仇家寻上门来,一把火烧了她的家。她那仅三岁的痴傻儿子活生生在她面前被烧成焦炭。而她因胆怯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连冲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从那天起,她就疯了。
她开始研究毒药与幻术,要让所有人品尝到比她更深的恐惧。
但她越是回忆,那个夜晚的梦魇就越清晰。如今,张又冰亲手将她推回那个地狱,一个她再也无法逃脱的循环地狱。她看着地上哭喊打滚、状若疯魔的鞠三娘,还有旁边依旧机械磕头认罪的王二狗,脸上戏谑的笑容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索然无味的平静。这些所谓的魔头,这些旧世界最纯粹的黑暗,在她来自新世界的降维打击面前,简直不堪一击。这场赌局已没有任何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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