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似乎是一间极其简陋的、用不知名黑色石头垒砌的小屋,没有窗户,只有一扇虚掩着的、同样漆黑的木门。那点微光,就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
而在小屋的门前,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比黑暗更深的破烂衣袍的老者,头发胡须如同枯草,杂乱地纠缠在一起,遮住了大半张脸。他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在这里坐化了千年。他手中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杖,杖头挂着一盏只有豆粒大小、昏黄欲灭的油灯。
那点指引她过来的微光,正是来自这盏油灯。
更让沈知白心头剧震的是,她手中的“牵魂铃”,在靠近这老者时,竟然再次发出了清晰可闻的“叮铃”声,声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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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似乎被铃声惊动,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了头。
乱发之下,是一张布满深深皱纹、如同干枯树皮般的脸。而他的眼睛……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两团缓缓旋转的、深邃无比的黑暗漩涡,仿佛连接着无尽的虚空。被他“注视”的瞬间,沈知白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漩涡吸了进去!
“铃响……故人来?”老者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砂轮摩擦出来,带着万古的死寂。“不对……是生魂……带着‘钥匙’的生魂……”
他的“目光”落在了沈知白手中的牵魂铃上,那两团黑暗漩涡似乎旋转得快了一丝。
沈知白强忍着灵魂层面的不适,深吸一口气,恭敬行礼:“晚辈沈知白,误入此地,打扰前辈清静,望请见谅。”
老者没有回应她的道歉,只是用那空洞的“眼睛”盯着她,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仿佛来自地底深处:
“小丫头……你身上,有‘他们’想要的味道……也有‘门’的印记……”
“‘他们’?‘门’?”沈知白心中一动,“前辈指的是幽冥会?和黄泉之门?”
老者发出嗬嗬的、像是破风箱般的笑声,充满了嘲讽与苍凉:“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追逐虚妄的飞蛾……终究扑火……”
他顿了顿,那只拄着拐杖的、干枯如柴的手,微微抬了抬,指向沈知白来的方向,也就是巷口鬼将守候的位置:
“外面的那只小虫子……只是开始……‘狩猎’……已经重启……你,也是猎物之一……”
狩猎?重启?沈知白想起百晓阁主说的,修炼阴属性功法者离奇消失的消息。难道幽冥会正在进行一场大规模的“狩猎”?
“前辈,我该如何应对?”沈知白急切问道。
老者缓缓摇了摇头,那豆大的灯焰随之晃动,仿佛随时会熄灭:“路……要自己走……灯……会指引方向……但也会……引来飞蛾……”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要融入周围的黑暗。“记住……真正的‘引路人’……不在过去……不在未来……在……‘无’之中……”
话音未落,老者的身影连同那小屋、那点微光,如同泡影般,在沈知白眼前彻底消散了。周围再次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只有手中牵魂铃那逐渐平息的微弱震动,和脑海中回荡的老者话语,证明着刚才那匪夷所思的遭遇。
真正的引路人,在“无”之中?
沈知白站在原地,咀嚼着这句晦涩难明的话。而就在这时,她感觉到,巷口那股属于鬼将的阴冷气息,似乎变得有些……焦躁不安?
它还在外面。而自己,必须想办法出去。
她回头望向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又看向巷口的方向,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她心中成形。
(第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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