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名冲得最快的头目,则被项易那双毫无温度的目光牢牢锁定。他的速度骤然加快,面对第一名挥着巨爪扑来的头目,镇岳锏简单直接地一记直刺。混沌真元高度凝聚于锏尖之上,噗的一声轻响,轻易洞穿了那头目仓促间凝聚出的厚重骨盾和坚实的胸膛,毁灭性的力量瞬间涌入,将其体内一切生机彻底湮灭。
另一名头目的巨斧已带着凄厉恶风劈到项易头顶。项易看也不看,反手一锏自下而上撩出。锏斧相交,没有预想中的金铁交鸣,只有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噗响。那柄缠绕着浓稠邪能的巨斧,连同其主人持斧的粗壮手臂,如同沙土遇上了滔天巨浪,瞬间瓦解、崩碎、消散。镇岳锏去势丝毫不减,直接砸在那头目的胸膛之上,将其半边身子都砸得塌陷下去,倒飞而出,再无生机。
战斗呈现出一面倒的屠杀态势。砺锋营众人突破后的实力,加上彼此间默契无间的配合,远非这些失去源头力量支持、各自为战的腐化怪物可比。半柱香的时间不到,盆地内的嘶吼哀嚎声便迅速稀疏下去,最终归于沉寂。满目皆是破碎的残骸和肆意流淌的粘稠污血,那几名强悍头目也早已被项忠、石头等人联手格杀,尸体倒伏在污秽之中。
最后一只拖着残躯试图爬入阴影的腐化尸犬,被无声出现的影七一脚踏下,头颅如同烂西瓜般碎裂。战场彻底沉寂下来,只有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邪能消散前的嘶嘶声在空气中弥漫。
阳光终于艰难地刺破了常年笼罩此地的阴郁霾云,道道光柱洒下,照亮了这片狼藉不堪的杀戮之地,也照亮了十八张沾染血污却坚毅冰冷的面孔。众人胸膛微微起伏,喘息着,体内那新生的、躁动的力量在经历了这场酣畅淋漓的发泄与实战后,变得愈发圆融贯通,眼神中的锐利与沉静的自信也愈发深刻。
项易站在祭坛边缘,目光沉静地落在那口依旧在微微翻滚、散发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与邪能的猩红血池上。即便仪式早已中断,施法者尽数死绝,这池由无数生灵血肉与异界邪力汇聚而成的污秽之物,依旧散发着令人不安的诡异能量波动。
然而,就在他凝神提气,准备催动混沌真元,将其彻底净化湮灭时,异变陡生。
他手中的镇岳锏突然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低沉而充满渴望的嗡鸣。锏身之上,那些新生不久的、透着幽深虚无气息的玄奥纹路骤然亮起,仿佛活了过来。一股强大的吸力自主产生,项易一时不察,镇岳锏竟自行脱手飞出,化作一道灰蒙蒙的流光,宛若渴马奔泉,猛地扎入那沸腾的血池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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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易眉头骤然凝起,心中微惊,正欲运转真元将其强行收回。
就在这时,青冥道尊那悠远而带着一丝了然意味的声音,在他识海最深处缓缓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万物本源的深邃。“徒儿,稍安勿躁。且看下去,此乃你这神兵自身之造化,亦是你的缘法所在。”
听到青冥道尊的话,项易心神瞬间安定下来,彻底放松了对镇岳锏的压制,只是凝神望去,并保持着紧密无比的关注。
只见镇岳锏沉入那粘稠猩红的血池之后,非但没有被那污秽血光侵蚀污染,反而如同长鲸吸水般,开始疯狂吞噬池中粘稠的血浆与那庞大的邪异能量。池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下降,中心处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核心正是微微震颤的镇岳锏。
那些磅礴、混乱、污秽的能量被强行抽取,汹涌地涌入锏身之内那片新生的微小虚无空间。项易残留在锏上的混沌真元,以它独有的同化与湮灭特性自主运转,将其中的暴虐意志、怨毒杂念、污秽气息尽数碾碎、剥离、提纯,最终化为一种最精纯、最本源的元气养料,源源不断地滋养着那片虚无空间以及锏身本身。
“混沌,乃万物源初,可化万气,可纳万法。”这时青冥道尊的声音如同大道纶音,解释着眼前的奇景,“此血池虽污秽不堪,究其根本,亦是生灵血气与某种异界能量之混合。寻常神兵避之不及,然汝之镇岳锏,融归墟寂灭之意,得天道法则碎片洗礼,内蕴虚空,已非凡铁。对此等无主之庞大能量源,自有本能的渴求与净化吞噬之能。此过程,便是对其自身最好的淬炼与补益。仔细感应它内在空间之变化。”
项易依言凝神内视,透过那紧密的心神连接,他清晰地感知到,随着海量精纯元气的疯狂涌入,锏身内部那片原本仅有三寸见方的虚无空间,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外扩张,四壁那混沌般的壁垒变得更加凝实、稳固,空间内的气息也变得愈发深邃、浩瀚。同时,锏身的物理重量似乎在缓慢而稳定地增加,质感变得更加温润深沉,与他血脉相连、心神相依的感觉也愈发紧密清晰,仿佛这柄锏真正成为了他身体不可分割的延伸,如臂指使。
不过短短片刻功夫,那一整池足以让寻常修士心惊肉跳、污秽邪异的血水,竟被吸收得点滴不剩,露出了池底干涸龟裂的黑色淤泥和散落的森白枯骨。镇岳锏发出一声清越悠长、宛如龙吟的鸣响,自主从池底飞射而回,平稳地落入项易摊开的掌心。
触手的瞬间,项易便感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质感。锏身依旧古朴无华,但其上那些天然的纹路却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缓缓流淌着幽暗而深邃的光泽。握在手中,一种奇异的沉重与轻盈的矛盾感完美统一在一起,心意微动,便觉锏内那片已然扩张至近丈方圆的虚无空间中,充盈着澎湃而精纯的能量,更有一丝寂灭万物的真意沉淀其中,其威能远超以往。
“善。”青冥道尊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经此吞噬淬炼,此锏底蕴大增,内蕴空间已可堪一用,日后无论储物纳物,还是困敌伤敌,皆具无穷妙用。其本身材质亦被进一步锤炼,坚不可摧,更能承受你混沌真元与寂灭意境的全力灌注。神兵有灵,自此始矣。”
项易轻轻抚摸着镇岳锏冰冷却又倍感亲切的锏身,心中涌起阵阵喜悦。此锏的惊人变化,无疑让他的整体战力再上层楼。
此时,麾下众人已简单打扫完战场,收敛了能找到的战友遗骸,并将那些有价值的异化材料、以及从祭坛基座附近找到的一些未被污染的古旧器物收集起来。每个人的行囊都变得鼓鼓囊囊,此次收获可谓极其丰厚。
项易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开山卫气势愈发沉雄如山岳,影杀卫气息幽深似古井寒潭,毒牙卫眼神诡谲莫测如雾里看花。经过连番绝境血战与最终的突破涅盘,这支原本就精锐的队伍已然脱胎换骨,真正淬炼成了一把无坚不摧、百战无悔的绝世利刃。
他抬头望向南方,目光仿佛已穿透了重重叠叠的幽暗山峦,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定力量。“此间事了,祖灵之地邪秽源头已清,其爪牙已斩尽杀绝。我等此行,虽付出惨重代价,然亦收获颇丰,得以涅盘重生。”
他顿了顿,声音沉静如水,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丝冷冽的洞悉。“京城的风,从来不曾真正停歇。陛下深谙帝王心术,岂容南疆久悬于外。父王坐镇王府,明面上是与各方周旋,实则步步皆在帝王棋局之中。我等此番归去,携此雷霆之势,便是要告诉那些执棋之手——”
他的目光掠过每一张坚毅的面孔,最终定格于南方天际。“磐石,并非总是沉默。”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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