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寻,”冷千迟抬眸直视他,声音冷静无半点羞涩,“你若想要我,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随时都可以。”
他抬手止住对方欲言的神色,语气陡然转沉:
“至于这天下……从今日起,一分一厘皆需用在刀刃上。金银虽俗,却是养兵铸器、结党营私的根基;
日后,你若做了一国之君,国库充盈方能赈灾安民,粮饷充足才可稳军心、慑朝堂。
若连这点挥霍都割舍不下……”
他抬眼看着盛寻,冷笑一声:“不如早早歇了那问鼎之心。”
盛寻坐在小几对侧,拈起一块桂花糕递到冷千迟唇边:“丫鬟禀报你还未用早膳。先略尝两口,但不能贪多,会耽误吃饭的。
我问过城中百姓,这些都是皇都最负盛名的点心铺子……不知你口味偏好,便从每家老字号里挑了最招牌的一样买来。”
他掌心稳托着糕点托盘,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你尝尝,若尝到合心意的,就告诉我一声……我好记下。若是都不爱吃,我明天再去买别的。”
冷千迟冷硬的目光似有裂痕,他换了一个更直接的说法:“你若想当皇帝,此刻便不该再为我挥霍银钱。我说了,你想要我,随时皆可,不必再……”
话音未落,却被一块糕点轻轻堵住了唇。
盛寻眸色很黑:“冷千迟,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更招人喜欢。”
冷千迟倏然睁大双眼,恍惚间竟似回到十七岁那年的宫墙之下,少年盛寻眼中淬着冰冷的厌恶:“冷千迟,你这张招人恨的嘴……我早晚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当真做个哑巴……冷千迟,你就应该是个哑巴。”
冷千迟缓缓闭上眼,抿了抿唇。
他咬了一口桂花糕,还是温热的,不知为何,味道却不似昨日那样甜,怎么带了一丝苦味呢?
对了,一定是因为自己常年喝药,口中都带着苦味……苦味污染了糕点的甜……
“千迟,不好吃么?”盛寻此刻全副心神皆系于他一人身上。上辈子到底朝夕相处了一段日子,冷千迟又是一个极难伺候的主儿。
他怎会看不出,这糕点是不合口味了……
盛寻抬手,径直伸向冷千迟唇间,拈住冷千迟口中那块桂花糕轻轻一拽。
冷千迟素来进食缓慢,糕饼才被咬去小小一角,竟就被对方从口中骤然夺走。
冷千迟愕然睁大双眼,却见盛寻面不改色地将那枚他咬过的糕点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冷千迟心猛地一跳,从心口一路酥到了指尖。
“这……这是我咬过的,”他声音微颤,“你也不嫌恶心。”
盛寻却挑眉,眸中透出几分不解:“你浑身上下,我哪里不曾咬过?”
冷千迟心中暗骂,盛寻不愧是狗崽子。他目光不由的就凝在盛寻微动的喉结上,冷千迟慢悠悠的抬起手,指尖轻轻压上那处滚动:
“这块桂花糕好吃吗?它如今……是在这儿吗?”
指尖下的喉结骤然静止。
盛寻停住吞咽,眼底墨色翻涌,如深潭骤起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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