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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活体弈者（第1页）

石壁在身后彻底闭合，将栈道外的天光与风声彻底隔绝。通道内瞬间陷入一片近乎绝对的黑暗，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和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显得格外清晰。空气潮湿阴冷，带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和陈腐气息，与外界华山那清冽的山风截然不同。

丁逍遥打亮了一支备用冷光棒，幽绿色的光芒勉强驱散了眼前的黑暗，却也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射在湿滑的岩壁上，如同幢幢鬼影。通道是向下倾斜的，开凿得还算规整，但岩壁湿滑，布满了滑腻的苔藓。脚下是粗糙的石阶，磨损严重，显然年代久远。

“金爷怎么样？”丁逍遥回头，压低声音问道，他的声音在通道里产生轻微的回响。

罗青衣正半跪在由萧断岳和公输铭临时用背包搭成的“担架”旁，再次检查金万贯的状况。她掀开临时包扎的布条，借助冷光棒的光芒，可以看到伤口处的暗紫色虽然蔓延速度减缓，但并未消退，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败色，甚至隐隐有些发黑。“毒素很顽固，我的药只能暂时压制，延缓发作。必须尽快找到彻底清除的方法，或者……找到配置对应解药的材料。”她的声音在寂静的通道里显得异常冷静，但紧蹙的眉头和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忧虑。金万贯呼吸微弱，脸色在幽绿光线下更显青灰。

“走，加快速度！”丁逍遥不再犹豫，持着冷光棒走在最前。萧断岳和公输铭小心翼翼地抬起沉重的担架，罗青衣在一旁扶持照看，防止颠簸。玄尘子、云梦谣和林闻枢紧随其后，每个人都屏息凝神，警惕着黑暗中的任何异动。

通道一路向下，蜿蜒曲折，仿佛没有尽头。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和喘息，只有偶尔从岩缝中渗出的水滴落在地面发出的“嘀嗒”声，更添几分死寂。空气愈发沉闷，那股陈腐气息中，似乎还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金属和……生物体混合的怪异味道。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通道似乎到了尽头，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并非自然光，而是一种稳定的、类似磷火的青白色光晕。同时，一种奇异的、混合了金属摩擦的“嘎吱”声和某种生物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嘶鸣声，也越来越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丁逍遥立刻打了个手势，队伍瞬间停下，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心脏在胸腔内“咚咚”擂鼓。

那声音……不像是纯粹的机关运转，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生命气息，一种痛苦挣扎的味道。

丁逍遥示意萧断岳等人原地等待，自己则猫着腰，将冷光棒收起，凭借着那微弱青白光亮的指引，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通道在这里拐了一个急弯，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向光亮处望去。

眼前出现的景象，让他这个见惯了古墓诡谲的摸金领队，也瞬间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通道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仿佛被掏空了的山腹石窟。石窟顶部镶嵌着一些自发光的青白色石头，提供了稳定的、却毫无温度的光源。而石窟中央，并非预想中的棺椁或祭坛，而是一个更加令人瞠目结舌、脊背发凉的所在——

一个巨大的、由某种暗青色金属铸造而成的圆形平台，平台高出地面约半米，表面光滑如镜，刻满了纵横交错、深陷入金属内部的沟槽，沟槽内流淌着微弱的、水银般的银色流光，赫然构成了一张活生生的、能量流转的棋盘！

而真正让丁逍遥心头巨震，几乎窒息的，是棋盘上的“弈者”！

那不是什么机关兽，也不是虚拟的投影，而是……活生生的生物！

四只体型硕大、骨架宽厚、毛色灰白黯淡、形似古老猿猴的生物，被儿臂粗细的暗沉铁链，以一种极其屈辱和痛苦的姿势，分别锁死在棋盘四角的粗大石柱上！它们眼神浑浊不堪，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麻木，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压抑的、带着血沫子的嘶鸣。它们的四肢关节处，都被强行植入了一种造型古怪、闪烁着幽光的暗色金属套环，有细小的、仿佛由能量构成的导管从套环延伸而出，连接着它们身后的石柱内部，似乎在不断抽取着什么。

更诡异的是，这些“猿猴弈者”的面前，虚空之中，各悬浮着一个由光线构成的、不断变化的虚拟棋枰。它们那被金属套环束缚、肌肉萎缩的手臂，正完全不受控制地、僵硬地抬起，指尖颤抖着，按照某种既定的、残酷的指令，在虚拟棋枰上落下无形的“棋子”！

每当一只猿猴在那悬浮的虚拟棋枰上落下“一子”，中央那巨大的金属棋盘上，对应位置的一个圆形凹槽便会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一枚由纯粹能量构成的、黑白分明的“棋子”便会在凹槽中凝聚成形！而整个棋盘上的能量流势，也随之发生剧烈的变化和绞杀！

这些猿猴，竟然是被囚禁于此，以自身的生命力、精气神乃至灵魂为燃料，被强制进行着永无止境对弈的“活体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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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随后跟上的公输铭看到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愤怒，“以生灵为柴薪，驱动诡局！这是古代方士禁绝的邪魔外道！这些猿猴……它们在用自己的魂与魄，作为这棋局运转的资粮！”他吊着胳膊的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玄尘子脸色铁青，雪白的须髯无风自动，他手持罗盘，指针在这里疯狂乱转，显示着此地气机的极度混乱与邪恶。“无量天尊！罪过！罪过！此地竟有如此伤天害理、戕害生灵之恶阵！囚魂锁魄，扭曲意志，只为维系一盘死局！布此局者，当堕无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极致的愤怒。

那四只猿猴似乎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浑浊绝望的眼睛艰难地转向通道入口，嘶鸣声中多了一丝微弱的、仿佛濒死求救般的哀鸣，但它们的手臂依旧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在那悬浮的虚拟棋枰上机械地移动着，落下决定棋盘能量流向的“棋子”。

中央金属棋盘上，能量棋子不断亮起、湮灭、碰撞，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棋局正在以一种超越常人理解的方式激烈地进行着，黑白能量流绞杀在一起，形势诡谲，暗流汹涌。

“它们……它们在下棋给谁看？还是……这棋局本身，就是目的？”林闻枢声音发颤，他看着那些猿猴非人的惨状，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丁逍遥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整个石窟。除了这核心的诡异棋局和被囚的猿猴，石窟四周的岩壁上，还镶嵌着一些类似观测孔般的青铜构件，后面似乎隐藏着复杂的齿轮和连杆结构。而在棋盘正上方，穹顶最高处，悬挂着一面巨大的、光滑如镜的青铜圆盘，圆盘表面清晰地映照出下方棋盘的全貌和能量流动，仿佛一只冷漠的“天眼”，在无声地记录、观察，甚至……操控着一切。

“恐怕不是给‘人’看的。”丁逍遥沉声道，他指向那面青铜圆盘，又看了看四周的观测结构，“这东西，可能在记录棋谱，或者在……向某个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传递信息。”他想起了昆仑九幽那涉及龙脉与山海的神秘图卷，一个更加庞大而黑暗的轮廓似乎正在隐约浮现。

“我们必须阻止它们！”罗青衣看着那些猿猴生不如死的样子，医者的仁心让她无法袖手旁观，声音带着坚决，“再这样下去，它们不仅会死，连魂魄都可能被这邪阵彻底磨灭！”

“怎么阻止？”萧断岳眉头拧成了疙瘩，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强行打断？砍断铁链？会不会立刻引发阵势反扑，或者……直接要了这些猴子的命？”他虽勇猛，但也看出那些金属套环和能量导管极其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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