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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诡夜石声(第1页)

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将天地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手电光熄灭的瞬间,视觉被强行剥夺,其他的感官便被无限放大。湿冷的空气紧贴着皮肤,带着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直往鼻子里钻。耳边,只剩下风掠过树梢的呜咽,以及自己胸腔里那颗疯狂擂动的心脏,撞击着耳膜,发出“咚咚”的闷响。

还有,那越来越近的“嗒……嗒……嗒……”声。

声音清脆,带着一种奇特的空洞回响,不像是血肉之躯踩踏地面该有的沉闷,更像是……坚硬的蹄子,或者干脆就是某种石质、骨质的东西,敲击在裸露的岩石上发出的声响。节奏稳定得可怕,不疾不徐,每一步的间隔都几乎分秒不差,透着一股非人的冷漠和精准。

丁逍遥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湿滑的岩石后面,手中的工兵铲握得指节发白。他能感觉到身侧罗青衣身体瞬间的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另一边,云梦谣似乎无声地取出了某种东西,空气中弥漫开一丝极淡的、奇异的草药腥气。玄尘子呼吸绵长,几乎微不可闻,但丁逍遥能想象出老道此刻定然是手指掐诀,心神凝聚。

金万贯和公输铭躲在另一块岩石后,连大气都不敢喘。陆知简则伏低身体,努力睁大眼睛想在黑暗中捕捉到什么,却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漆黑。

那声音已经到了很近的地方,似乎就在他们藏身的这片岩石区外围停了下来。

嗒……

声音戛然而止。

一瞬间,万籁俱寂。连风声都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这种突如其来的寂静,比之前持续不断的声响更让人毛骨悚然。

丁逍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听到林闻枢因为强忍痛苦而发出的、极其细微的牙齿摩擦声。萧断岳依旧毫无声息,仿佛已经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未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脊椎。

就在丁逍遥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冒险探头查看的瞬间——

“咳……咳咳……”

一阵苍老、沙哑,仿佛破风箱拉扯般的咳嗽声,毫无征兆地在死寂中响起!这声音离得极近,似乎就在他们藏身岩石的另一侧!

这绝不是第七局那些训练有素的队员会发出的声音!也更不可能是山林里的野兽!

是人?!

可什么人会在这种时辰,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原始密林深处?而且,那诡异的“嗒嗒”声……

咳嗽声持续了十几秒,才渐渐平息下去。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像是粗糙的布料在岩石上拖动。

然后,一个苍老得如同古墓中刨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难以辨明地域的口音,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外乡人……莫藏了……这老林子,夜里不干净……咳咳……出来,避避风头……”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秘。

丁逍遥心中剧震。他们自认隐藏得极好,熄灯、屏息,对方是如何发现他们的?是听到了刚才林闻枢的动静?还是……根本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存在?

他与玄尘子隔空对望了一眼,黑暗中虽看不清彼此表情,但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惊疑。玄尘子微微摇了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金万贯在后面忍不住,压低声音,用气声道:“妈的……是人是鬼?”

他声音极小,但在这种极致的寂静中,依旧显得清晰。

岩石另一侧沉默了片刻,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听得人汗毛倒竖:

“鬼?这年头……人比鬼,可怕多了……咳咳……老头子我在这山里凿了一辈子石头,还没见过真鬼……倒是见过不少……心里有鬼的人……”

凿石头?石匠?

丁逍遥心中一动,联想到地图上那个三足鸟的标记,以及玄尘子之前提到的“白虎衔尸”凶相,难道这突然出现的老人,与“隐峡”,与那石胎有关?

风险极大。可能是陷阱,可能是“观山太保”安排的又一环。但也可能是他们目前唯一的、获取信息和暂时摆脱困境的机会。萧断岳和林闻枢的状态,已经不容他们继续在这危机四伏的林子里盲目乱撞了。

丁逍遥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他缓缓从岩石后站起身,同时低声道:“点亮手电,小心戒备。”

唰!唰!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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