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葛朗台夫人看病的医生上台,证明了欧也妮的话:“老葛朗台夫人的确是可怜的紧。”不必违心的医生真情流露,“我劝他送夫人去城里看病,兴许会好,可他听说城里看病要花几百甚至上千法郎就打住了我,让我开点安慰剂。”还补充道,“要最便宜的那种,最后是克罗旭先生看不下去了,出资让我开点好的,警告老葛朗台先生不要虐待他的可怜病妻。”
“谎言!这全是谎言!”
“安静。”审判长让医生交上收据单和医疗记录,确定他的证言有效。
克罗旭公证人也充当了证人,清晰道出老葛朗台夫人是什么时候病的,自己是如何劝说老葛朗台给妻子治病,又找医生给老葛朗台夫人开了安慰剂。
他是懂得语言艺术的,与医生默契十足,没提他受老葛朗台之托给葛朗台夫人找用以糊弄欧也妮的医生,把自己包装成良心未泯的老朋友,末了还很惋惜道,“我赞同欧也妮小姐的话,老葛朗台先生是真的病了,病的不清。”
“听说他曾试图获取博林小姐的监护权。”
“是的,他有找我询问这方面的法律。”克罗旭公证人交上大德-拉-贝尔特尼埃的遗嘱作为证据,“得知老葛朗台夫人的外祖父给博林小姐留了份遗产后,老葛朗台夺监护权的心更焦急了。”
“这又能佐证什么?”老葛朗台面色苍白却依旧在我自己辩解,“我又没害她。”
审判长意味深长道,“谁说只有刀子伤人?圣经里能害人的方法多了去。克罗旭先生,您的证据非常有用,谢谢,您可以退下了。”
然后上来的是女仆拿侬。作为老葛朗台一手雇佣的女仆兼二十年心腹,全城都对她的证词非常信服,压根不用纸质证明。
原著里的拿侬忠诚得像狗。
老葛朗台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拿侬站到对立面上。
“他对妻子的爱护不急对黄铜的一半。”拿侬详细描述了葛朗台夫人生病时,老葛朗台是何等计较妻子的开销,抱怨她躺着装懒,不能为家里增添收入。
“铁石心肠的人都听不得这话。”拿侬抹着眼泪道,“他做的太过分了。”
老葛朗台动了动嘴唇,没像对欧也妮或克罗旭时疯狂反击。
之后有珍妮。博林,格拉桑银行家上庭作证。
欧也妮总述她对父亲的担忧:“他对金钱的执着已超越了理性,变成足以摧毁一切的偏执。他不再控制欲望,区分储蓄与不顾一切的贪婪。他将自己锁在金钱构建的无形牢笼里,逐渐失去对美德、人际关系的感觉。他的世界缩小到只剩钱,为此能牺牲妻子,抛弃女儿,不听来自多年好友的寒意劝阻。诸上所述,为了不让父亲变成金钱的奴隶,贪婪的怪物,我向法院申请对父亲的禁治产。”
说到这儿,欧也妮转过了头,看向父亲,眼里滚着化不开的哀:“他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强大、精明,冷酷但却有点人情的父亲。贪婪正侵蚀他已所剩无几的理智。他需要保护,需要从他已无法驾驭的财富和由财富带来的诱惑里解脱出来。他需要医生的照料,而不是算盘和账本。”
“这次是我母亲成为牺牲者,下次是谁?我这老姑娘?还是陪他三十年且忠心耿耿的拿侬。”
老女仆听完一脸兔死狐悲的凝重状。
克罗旭公证人也深有感触——谁知道老葛朗台发疯到最后会不会拿他们开刀?在
欧也妮微微鞠躬,坐下后又拿起《圣经》,放在膝上,双手搁着《圣经》的封皮。
老葛朗台又突然爆发,挥舞着拳头,脸涨成了猪肝色。
“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他咆哮道,声音震得窗户不少人的耳膜嗡嗡作响,“她是个狡诈又善于伪装的女人。她想偷走我的一切!我的金子!我的股票!我半生的心血!谁都别想碰我的金子!我的钱!尤其是你——欧也妮!我叛逆的女儿,精明的骗子。谎言之神降世都难比你为争夺家产付出的演技与口舌。法官大人,她是在诅咒她的父亲!你们看不出来吗?疯的是她不是我!疯的是她!欧也妮啊!”老葛朗台吼得嗓子劈开,声音沙哑。
这失控的,与一个体面的富商身份截然不符的咆哮成为了禁治产令的有效证据,充斥着老葛朗台的不安与惶恐。
审判长蹙紧了眉头,重重地敲下了法槌。
“安静!葛朗台先生,请你控制情绪。您接二连三地失控您处于一个不利位子。除了证言,您的表现也被列入判决考量。”
老葛朗台张着嘴,飞进蚊子都无从察觉。
禁治产的裁决不出预料也比珍妮想得更快下达。
法庭判决老葛朗台神志不清,需要监护,欧也妮成功拥有两千至三千万法郎的资产,一跃成为索姆省最富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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