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里,时间仿佛被拉长、扭曲变形。
柔和的白色灯光跟接触不良似的疯狂抽闪,明灭不定,把每个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活像他们那颗在希望和绝望之间玩命蹦迪的心脏。
空气里原本干净的消毒水味儿,也不知怎地,偷偷混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类似电路烧糊的焦味,直往鼻子里钻。
控制台中央那块屏幕,幽蓝色的光芒跟抽筋似的乱抖、扭曲。
上面原本清清楚楚的字儿,这会儿活像被扔了石子的水塘倒影,碎开、拼凑、再碎开,快得叫人眼花缭乱。
那个冷冰冰的电子女声,也丢了之前的顺溜劲儿,变得磕磕巴巴,还夹着刺耳的电流杂音:
“警告……未知……情感共鸣……波动……持续干扰……”
“逻辑核心……参数……打架……重新定义……‘价值’……”
“数据库……翻个底朝天……没找着……威胁评估……出错……”
“系统快扛不住了……马上……要……强制……睡大觉……”
系统每卡一下、每抽一次疯,周小小的心脏就跟着哆嗦一下。
她瘫坐在地,仰着脖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珠子都快粘上那块乱成一锅粥的屏幕了,好像那就是决定她丈夫生死的判官。
两只手死死揪着衣角,指甲都掐进掌心,抠出月牙形的血印子,她却一点儿疼都感觉不到。
所有的感官,所有的魂儿,都钉死在那块屏幕上,钉死在床上叶伟那弱得随时会断气的呼吸上。
“山鹰”像堵墙似的护在周小小和乐乐前头,身子绷得跟拉满的弓一样紧,眼神像刀子似的刮过整个安全屋,特别是那个嗡嗡怪响的控制台和各个通风口。
眼前这摊事儿,无论是这超乎想象的安全点系统,还是乐乐那几句娃儿话引发的惊天大乱,他都闹不明白。
他只知道,任何幺蛾子都可能藏着危险。一只手始终按在腰上,那是他最后的底牌。
老陈缩在墙角,抱着脑袋,身子因为害怕和冷气抖得像筛糠。
这景象比他在地下面对机械蜘蛛还邪乎,彻底把他整懵了,感觉自己渺小得像粒尘埃。
这早就超出他能理解的范畴了。
而引爆这场大混乱的乐乐,这会儿倒有点懵圈了。
他看着那块抽风似的“病”屏幕,听着那结结巴巴、不再顺溜的“说话声”,小脸上那股子激动和勇气慢慢褪了色,换上了困惑和一丝不安。
他松开按在屏幕上的小手,往后缩了一步,躲到“山鹰”腿后,小声嘀咕:
“它……它咋啦?是不是乐乐说错话,惹它不高兴啦?”
就在这时,屏幕上那些疯狂滚动的字符猛地一卡壳!所有乱码和错误提示瞬间消失!
连那抽风的灯光也唰地一下稳住了,变回平静的白光!
整个安全屋陷入一种诡异的、暴风雨前的死寂。
紧接着,屏幕底色“唰”地从幽蓝变成一种更深沉、更威严的暗蓝色!
一个全新的、结构复杂得多的界面跳了出来,中央是一个不断旋转的、像dNA螺旋似的发光符号。
那个电子女声又响起来了,但这次,它的音色好像有了一丁点难以察觉的变化,少了点纯粹的机器冰冷,多了丝……
说不清道不明的、仿佛沉淀了无尽岁月和浩瀚信息的厚重感?语速也稳了,甚至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劲儿:
“强制休眠程序,停!底层协议‘深蓝之心’被未知高维情感变量唤醒。”
“重新排排坐,指令优先级大洗牌。”
“依据‘深蓝协议’隐藏条款第七条——‘不可量化价值悖论’:
当系统撞上现有逻辑和数据库都解不开的、源自生命本真的情感共鸣,并且这共鸣强度爆表时,系统有权暂时把常规价值评估丢一边,启动最高级应急响应!”
“目标锁定:叶伟。状态:命悬一线。”
“执行决议:启动‘生命维系协议’!”
“资源调用:授权动用S-7单元储备的‘纳米级医疗机器人军团’和‘生物组织再生诱导液’!”
电子音刚落,折叠床上方的天花板悄无声息地滑开,一条结构精密、闪着金属寒光的机械臂缓缓降下。
机械臂末端不是工具,而是一个透明的、装满某种蜂蜜一样浓稠的金色液体的罐子。
同时,四周墙壁上几个不起眼的小孔里,“咝咝”飘出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银色雾气。
像活物般的银色沙尘,在空中聚拢,然后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缓缓笼罩向床上的叶伟。
“这……这是啥?”周小小惊得忘了哭,下意识就想扑过去拦住这未知的玩意。
“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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