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熔金,霞光泼洒在森罗归藏灵舟温润的木质船体上,映出柔和的光晕。灵舟如一片巨大的翠绿叶片,无声而迅捷地滑行于云海之上,平稳得让站在船头(天然根须形成的围挡高度适中,既安全又不挡视野)的陈苟几乎感觉不到一丝晃动。脚下是飞速掠过的、正在祖脉意志下疯狂自愈的广袤绿洲森林,生机勃勃的景象看得人心旷神怡。
“老吴!这船,绝了!”陈苟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满脸陶醉,“稳!真他娘的稳!比咱那‘飞天乌龟船’强一万倍!关键还没噪音,跑路必备啊!”他拍了拍身侧光滑坚韧的船体,“瞧瞧这材质,这纹路,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一看就是‘苟命’界的顶级奢侈品!”
老吴坐在船中央的控制台前,枯槁面容已褪去大半,显出几分中年文士的清癯。他指尖正轻轻拂过镶嵌在翠绿晶石旁的森罗归藏龟甲碎片(核心雏形),感受着其中流转的磅礴归藏之力与整艘灵舟浑然一体的联系,枯瘦(现在是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眼中是技术宅面对终极神器的狂热光芒。
“何止是稳!陈小子!”老吴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这‘森罗归藏灵舟’,其核心阵纹乃天地造化,与祖脉同源!归藏之力运转圆融无暇,不仅隐匿、防御、速度皆属顶尖,更妙的是其‘化生’之能!只要核心不毁,些许损伤,它自身就能缓慢汲取天地灵气修复!此乃真正的‘万年龟壳’!不,是‘亿年龟壳’!只要不是元婴老怪全力轰击,或者陷入必死绝地,咱们…天下大可去得!”
他越说越兴奋,手指在控制台上虚划:“你看这隐匿阵纹,融入自然生机,元婴以下神识扫过,只会当它是一片蕴含生机的云霞或古木!防御阵纹层层嵌套,归藏流转,能卸力、能吸收、能反弹!还有这速度…”他猛地注入一丝灵力,灵舟翠绿光芒微涨,速度骤然飙升,瞬间将云海撕裂,劲风扑面而来!陈苟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差点栽倒,慌忙抓住旁边的根须围挡。
“我靠!老吴!稳重点!苟命第一!速度是快,但咱不赶着投胎啊!”陈苟稳住身形,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慢点!慢点!安全驾驶!苟命灵舟的精髓在于润物细无声地跑路,不是飙车!”
老吴讪讪一笑,连忙将速度降回舒适档位:“咳…一时技痒,一时技痒。放心,老夫心中有数。”他宝贝地摸了摸控制台,“有了它,老夫的‘心阵无痕’境界才算真正有了用武之地!布阵范围更广,操控更精细,隐蔽性更强!以后咱们的安全屋…不,安全舟!绝对固若金汤!”
阿木趴在船舷边,小脸被霞光映得红扑扑,右臂上的七星印记流淌着温润的星辉。他好奇地东张西望,感受着灵舟与空间那奇妙的和谐律动。小木灵则蜷缩在控制台晶石旁,小小的身体发出均匀的呼吸,显然之前的消耗让它陷入了深度沉睡。
劫后余生,收获逆天神器,前路似乎一片坦途。陈苟心中豪气顿生,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只酱香烧鸡,撕下一条鸡腿,美滋滋地啃了起来。
“来来来,老吴,阿木,开饭开饭!庆祝咱们‘怕死三人组’喜提新车…呃,新船!”陈苟含糊不清地招呼着,“吃饱喝足,规划一下路线!老吴,你瞅瞅阿木感应到的那个星图坐标,‘方舟遗泽’到底在哪个犄角旮旯?咱们得找个绝对安全、鸟不拉屎的地方先苟一阵,把新船摸透,顺便避避风头。天工坊那帮孙子,还有那个断了手的邪修光头,指不定在哪憋着坏呢!”
老吴接过陈苟递来的半只鸡翅膀,一边斯文地啃着,一边闭目凝神,指尖点在龟甲碎片上。翠绿光芒流转,一幅由星光和模糊线条构成的复杂星图虚影缓缓浮现在控制台上方。星图浩瀚深邃,大部分区域黯淡模糊,唯有一个极其遥远的角落,闪烁着微弱却恒定的光点。
“嗯…坐标指向…很遥远。”老吴眉头微蹙,手指在星图上比划着,“按灵舟目前的速度,即便日夜兼程…嗯,考虑到中途必须停下来补充灵能、避开危险区域以及必要的‘观察期’,保守估计…至少需要横跨三个像‘千嶂域’那么大的修真界域。而且…”他指着星图光点附近一片巨大的、扭曲的阴影区域,“坐标点似乎位于这片标注为‘虚空坟场’的边缘。听名字就不是善地,空间乱流、陨石带、甚至是…上古战场遗留的法则碎片,恐怕比比皆是。”
“三个大域?虚空坟场?”陈苟啃鸡腿的动作一顿,脸皮抽了抽,“嘶…这他娘的也太远太险了吧?咱们这小身板,开着这‘小绿叶’过去,跟送菜有什么区别?”他眼珠一转,立刻发挥苟道精髓,“不行不行!目标太大!风险太高!不符合咱们‘安全第一,发育第二’的核心理念!老吴,快,就近找!找个离咱们现在位置最近、最安全、最不起眼的犄角旮旯!最好是那种连劫修都懒得光顾、灵气稀薄得只能种土豆的凡人地界!咱先苟个百八十年,把修为提上去,把船上的防御阵加到一百零八层,再研究那什么遗泽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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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公说得对!”阿木用力点头,小脸上写满赞同,“咱们刚惹了那么多人,应该先躲起来!”
老吴无奈地摇摇头,但也觉得陈苟的话在理。他指尖在星图上划过,翠绿光芒流转,星图迅速放大、聚焦,锁定他们目前所在的绿洲森林区域,并向周边辐射。
“嗯…以绿洲为中心,方圆十万里内…”老吴沉吟着,“东边是‘千嶂域’腹地,大宗门林立,人多眼杂,不去。南边是无尽林海,妖兽横行,深处据说有化形大妖,太危险。西边是‘黑石戈壁’,环境恶劣,灵气狂暴,还盘踞着几股凶悍的沙匪…嗯,可以考虑边缘地带,但需谨慎。北边…”他手指停在一片相对黯淡、标注着“碎星丘陵”的区域,“此地…似乎不错。”
星图放大“碎星丘陵”。只见这片区域由无数低矮破碎的山丘和零星湖泊构成,灵气标注为“稀薄且驳杂”,势力分布是“散修聚集、小家族割据、无大宗门”。星图上还飘着几行小字注释:盛产低阶矿石、草药;修士修为普遍偏低(炼气、筑基为主);争斗频繁但规模小;空间结构相对稳定。
“碎星丘陵?”陈苟凑过来,眼睛放光,“灵气稀薄驳杂?修士修为低?争斗规模小?空间稳定?好!太好了!这不就是为咱们量身定做的‘新手苟命村’吗?就这儿了!老吴,设定坐标!目标——碎星丘陵最偏僻、最荒凉、看起来连兔子都不拉屎的那个角落!咱们先去占山为王…呃,占丘为苟!”
“好。”老吴也觉此地甚合心意,指尖在龟甲碎片上轻点,翠绿光芒注入星图,一个位于碎星丘陵西北角、标注着“无名荒丘带”的光点被锁定。灵舟微微一震,航向悄然调整,朝着北方偏西的方向,无声加速。
危机暂时解除,前路有了着落,灵舟平稳舒适。陈苟啃完烧鸡,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从储物袋里摸出几块干净的兽皮铺在船板上,又掏出一个小巧的、用灵石驱动的恒温玉壶,给自己泡了壶劣质灵茶(战场捡漏所得)。袅袅茶香混合着草木清气,让他惬意地眯起了眼。
“啊…这才叫生活!”他嘬了一口热茶,发出满足的叹息,“有船,有兄弟,有烧鸡(虽然只剩骨头了),有热茶,前路有苟地…夫复何求啊!老吴,阿木,你们也歇会儿,这船稳得很,自动驾驶…呃,自主航行没问题吧?”
“灵舟自有灵性,循星图坐标航行,无需时刻操控,只需老夫分出一缕心神关注即可。”老吴也放松下来,盘膝坐下,取出一块玉简,开始参悟祖脉赐予的阵道至理,脸上时而恍然,时而痴迷。
阿木则好奇地研究着船舷上天然形成的木纹,小手轻轻抚摸,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微弱生机。小木灵依旧在沉睡,像个精致的翠玉娃娃。
一切如此安宁祥和,仿佛之前的生死搏杀只是一场噩梦。灵舟在晚霞中穿行,如同一枚投向安宁未来的绿叶信笺。
然而,就在陈苟的茶杯递到嘴边,老吴沉浸在阵道玄妙,阿木抚摸木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一个天然小凸起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怖悸动,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灵舟空间!
不是声音,不是光芒,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空间压迫感!如同整个天地瞬间变成了冰冷沉重的钢铁,狠狠挤压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流动的云霞都似乎被冻结!
“噗——!”陈苟刚喝进嘴里的热茶猛地喷了出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冷巨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窒息感瞬间淹没了他!手中的玉杯脱手掉落,在翠绿的船板上摔得粉碎!
“呃啊!”老吴闷哼一声,手中的玉简啪嗒掉落。他脸色瞬间煞白,枯瘦(中年)的身体剧烈颤抖,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砸中!刚刚沉浸的阵道玄思被这股恐怖的压迫感强行撕裂,识海如同针扎般剧痛!他死死按住控制台上的龟甲碎片,归藏之力应激爆发,翠绿光芒大放,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一头栽倒。
最惨的是阿木!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从阿木口中爆发!他猛地抱住右臂,小小的身体如同煮熟的虾米般蜷缩起来,重重摔倒在船板上,痛苦地翻滚!右臂上的印记如同烧红的烙铁,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炽白光芒!那光芒疯狂闪烁,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阿木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稚嫩的小脸扭曲变形,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额头,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
“阿木!”陈苟和老吴同时骇然惊呼!
“它…它来了!!”阿木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哭腔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拼命地指向灵舟航向前方的虚空,小小的手指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好大…好冷…好快!钢铁…坟墓!它…它锁定了我们!就在前面!很近!非常近!!”
几乎在阿木话音落下的同时——
轰隆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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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声音,而是空间的哀鸣!前方的虚空,原本平静流淌的云海和霞光,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猛地剧烈扭曲、翻滚、塌陷!一个无法形容其巨大的、边缘模糊扭曲的黑影,如同从异度空间硬生生挤出来一般,蛮横地撕裂了现实的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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