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的喘息在船舱内回荡,血腥与焦糊味混杂着河床的尘土气,钻进鼻腔。陈苟背靠着冰冷船壁,汗透重衣,心脏还在擂鼓般狂跳。老吴枯槁(中年)的脸上血色尽褪,嘴角血迹未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的嘶哑,显然刚才强行维持归藏之阵抵御爆炸冲击,透支到了极限。阿木蜷缩在角落,小脸煞白,右臂星纹虽不再灼目,却隐隐透着一股不稳定的酸胀感。
“呼…呼…炼气八层…就他妈…把老子…逼成这样…”陈苟喘着粗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头那股憋屈劲儿像团火在烧。炼气巅峰的修为,祖脉淬炼过的根基,搁在平时,这种货色他就算打不过,跑起来对方吃灰都赶不上热乎的!可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
他目光扫过虚脱的老吴和惊魂未定的阿木,再感受一下灵舟龟甲核心那如同风中残烛的微弱波动,一股邪火蹭蹭往上冒。妈的,这血狼帮的杂碎,差点让他们这“怕死三人组”直接嗝屁领盒饭!
“老吴,阿木,缓过来没?”陈苟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火气。
“咳…死不了…就是…这老腰…怕是要折了…”老吴扶着腰,龇牙咧嘴,哪还有半分元婴大佬的风范,活像个被生活重锤的老民工,“龟甲…亏空太甚…强行催动…反噬…不小…元婴?呵…老夫现在…感觉…连个炼气小修…都能把老夫…按在地上…摩擦…”他自嘲地咧咧嘴,露出沾血的牙齿。
“恩公…我…我好多了…”阿木努力平复呼吸,小拳头攥紧又松开,“就是…星纹…有点…胀…像…像吃撑了…”
“吃撑了?好兆头!说明潜力大!”陈苟眼中精光一闪,压下火气,嘴角勾起一抹标志性的、带着三分猥琐七分精明的笑容,“既然缓过来了…那咱们…就该去…‘打扫战场’了!顺便…收点‘精神损失费’!”
他扒着船舷石缝,贪婪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精准地锁定了河床空地上那两样“无主之物”——那袋静静躺在焦土中、散发着诱人银灰色星光的“星髓铁”,以及…不远处乱石堆旁,那个气息微弱、昏迷不醒的灰衣女子。
“星髓铁!好东西啊!”陈苟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识海中刚烙印下的《归藏炼器法》碎片微微闪烁,“阿木的星纹稳固,老吴炼器打补丁,说不定都能用上!至于那女的…”他眼珠滴溜溜一转,“是死是活…先看看再说。万一…是个肥羊呢?”
“陈小子…谨慎…”老吴喘着气提醒,“此地…不宜久留…那火狼…虽退…未必…不会…卷土重来…或…呼朋引伴…”
“放心!老吴!专业‘捡尸’三十年…啊不,专业‘苟命’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稳!”陈苟拍着胸脯(牵动内伤疼得直抽气),压低声音,“阿木!警戒!感知全开!重点盯住河床入口和那火狼逃跑的方向!有风吹草动,立刻预警!老吴,你坐镇中枢,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不开眼的撞上来,你老人家…咳咳…稍微抬抬眼皮,吓唬吓唬就行!”
安排妥当,陈苟如同最专业的“战场清道夫”,动作迅捷而猥琐地溜出灵舟藏身的石缝。他没直接奔向星髓铁,而是先猫着腰,借着嶙峋巨石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摸到那个昏迷女子附近。
离得近了,看得更真切。女子一身灰布劲装多处撕裂,沾满血污和尘土,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她年纪不大,约莫十七八岁,五官清秀,此刻却因痛苦和失血而紧蹙着眉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泥点。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皮肉翻卷,焦黑一片,显然是那火狼的“杰作”,正汩汩往外渗着暗红的血。
“啧…下手真黑…”陈苟嘀咕一句,眼中却没什么怜香惜玉,只有审视和评估。他蹲下身,动作麻利却带着十二分警惕,先用脚尖极其猥琐地踢了踢女子垂落在地的右手手腕——没反应。又凑近了些,鼻子嗅了嗅——血腥味、尘土味、还有一丝极淡的、类似草药的味道,没有明显的毒物或陷阱气息。
“初步判断…重度昏迷,失血过多,暂无诈尸或自爆风险…”陈苟心中默念“苟命”安全评估条例。他目光扫过女子腰间,一个同样沾满血污的低阶储物袋瘪瘪的,显然没什么油水。手腕上光秃秃,脖子上也没项链…穷鬼一个!
唯一有价值的,大概就是她怀里死死攥着的一个东西。陈苟小心地用两根手指,像捏蟑螂似的,极其嫌弃地将其从女子紧握的手中“抠”了出来。
入手温润,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玉牌。玉质普通,边缘甚至有些磨损。正面刻着一个古朴的“叶”字,背面则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图案,线条简陋,毫无灵气波动。
“叶?叶家?”陈苟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撇撇嘴,“什么破落户的标记?不值钱!”顺手就想揣进自己兜里,想了想,又觉得这玩意儿万一牵扯什么家族恩怨,平白惹麻烦,本着“苟命”原则,还是极其猥琐地塞回了女子腰间的破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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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女子暂时无害(且贫穷)后,陈苟这才把目光投向此行真正的目标——那袋星髓铁!
他如同狸猫般窜到袋子旁,没急着捡,先是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安全。然后,他做了一件让船舱里偷看的老吴和阿木都嘴角抽搐的事——
只见陈苟极其猥琐地从自己那破破烂烂的裤腿上,“刺啦”一声撕下一条还算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一圈一圈地缠在自己右手上,裹得像个粽子。这才伸出这只“防护手套”,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把抓起地上的星髓铁袋子!
“安全第一!谁知道这袋子有没有毒?有没有诅咒?有没有定位法阵?小心驶得万年船!”陈苟一边飞快地将袋子塞进自己怀里(紧贴着那半块烧鸡骨头),一边理直气壮地朝着灵舟方向嘀咕。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立刻返回,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过爆炸现场。毒蛇已经尸骨无存,但火狼那魁梧身影留下的脚印很深。陈苟顺着脚印,很快在河床边缘一堆碎石旁,发现了一样东西——一张折叠起来的、材质特殊、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灰色大网!
“咦?这啥玩意儿?”陈苟好奇地用“布条手”戳了戳。网丝极其坚韧,触手冰凉,隐隐带着一股禁锢灵力的波动。
“封…封灵锁脉网?”船舱里,老吴虚弱的声音带着一丝讶异,“低阶…困人…法器…专门…针对…炼气修士…灵力…和行动…看来…血狼帮…为了…抓她…准备…挺充分…”
“好东西啊!”陈苟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将其卷巴卷巴,塞进了自己怀里!虽然他现在用不了灵力,但这玩意儿以后阴人…呸!保命!绝对是一等一的神器!
“打扫”完毕,陈苟最后瞥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女子,小市民的智慧在脑海中疯狂运转:救?还是不救?救了,麻烦,拖油瓶,还可能引来血狼帮报复。不救?好像…有点不地道?而且…万一她醒了,知道自己拿了星髓铁…
“妈的!‘苟命’守则第一条——绝不主动沾因果!能躲则躲,能避则避!”陈苟一咬牙,转身就往灵舟溜,“道友!你自求多福!星髓铁就当是救命…呃…精神损失费的抵押了!咱们两清!”
然而,就在他刚溜回石缝,准备招呼老吴阿木“风紧扯呼”时——
“恩公!”阿木突然脸色一变,声音带着急促,“有…有人来了!不是…不是火狼!是…是另外一拨!三个人!从…从河床上游方向!速度…很快!气息…一个…筑基初期!两个…炼气后期!目标…好像…就是这里!”
什么?又来?
陈苟头皮一炸!刚松下去的心弦瞬间绷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碎星丘陵是特么的菜市场吗?谁都能来逛一圈?
“看清来路没?是敌是友?”陈苟急问。
“不…不知道…但…他们…好像…发现了…爆炸痕迹…正…正朝这边…搜索过来!”阿木的声音带着紧张。
“妈的!晦气!”陈苟骂了一声,脑中急转。跑?灵舟现在就是个铁疙瘩!动不了!硬刚?老吴半残,自己内伤未愈,阿木星纹不稳,对方有筑基初期!胜算渺茫!继续装石头?刚才的爆炸和火狼的咆哮,傻子都知道这里有问题了!
怎么办?
“陈小子…咳咳…”老吴扶着控制台,艰难地喘着气,“祸水…东引…或…浑水…摸鱼…”
祸水东引?浑水摸鱼?
陈苟的目光猛地扫过地上那个昏迷的灰衣女子,又看了看怀里那袋烫手的星髓铁,再望向河床上游那三道飞速逼近的气息…一个极其大胆、极其冒险、却又充满了“苟式”的点子,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瞬间照亮了他的思路!
“老吴!阿木!听我说!”陈苟语速飞快,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精光,“咱们…不跑了!不仅不跑…咱们…还要…请君入瓮!”
“啊?”老吴和阿木同时傻眼。
“看到地上那女的没?看到咱们这艘‘破船’没?”陈苟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狠厉与猥琐的笑容,“咱们…给她…挪个窝!再给咱们的船…换个‘马甲’!”
他一把拉开灵舟入口(老吴之前临时封闭的小缝隙),对着阿木吼道:“阿木!用你的空间感知!小心点!把那女的…给我‘挪’进来!轻拿轻放!别弄死了!”
阿木虽然不明所以,但对陈苟的绝对信任让他立刻执行。他集中精神,右臂星纹微闪,一股极其微弱却精准的空间挪移之力包裹住昏迷女子,如同无形的手,将其小心翼翼地“托”起,穿过石缝,平稳地“放”在了船舱中央的兽皮上。
女子身体触地,发出一声微弱的痛哼,眉头蹙得更紧,但依旧昏迷。
“好!现在!关门!”陈苟迅速封闭入口。
“老吴!看你的了!用最后一点力气!把外面爆炸的痕迹!还有火狼的脚印!能抹多少抹多少!重点…制造一条…通往那边…那个黑黢黢的…大裂缝的…假痕迹!”陈苟指着河床下游一处幽深的、不知通往何处的巨大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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