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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数据之海中的幽灵船（第1页）

心脏是一颗沉入马里亚纳海沟的探针，在绝对的压力和黑暗中，捕捉着来自深渊最细微的悸动。楚风的手握在鼠标上，指尖冰凉，残留着与猎户座对峙时的冷汗与颤抖。屏幕上，《幻界》的登录进度条如同一条缓慢蠕动的光虫，一寸寸蚕食着未知的黑暗。

他闭上眼，又猛地睁开。不是用肉眼，而是用那残存的、如同严重信号不良的代码视野，死死“盯”着屏幕。头痛依旧尖锐，像是有人用钝器在反复敲击他的太阳穴，鼻腔里还萦绕着淡淡的血腥气。猎户座的警告言犹在耳——“任何进一步异常活动，都将立即触发最高优先级响应”。

他在玩火。不，他是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跳舞。

但他没有退路。夏晚晴冰冷的质问，猎户座数据流的双眼，世界背后那冰冷的参数……这一切像无数只鬼手，将他推向这个危险的连接点。他必须知道，《幻界》与这个“现实”，到底在代码层面，有着怎样深刻的纠缠。

百分之三十……百分之六十……

进度条平稳推进，似乎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楚风的代码视野里，只有正常的硬件读取数据流，操作系统底层的进程调用，网络传输的封包信息……一切都在预期的参数范围内。

难道……猎户座的离开，意味着“系统”暂时放松了监控？还是说，他的表演真的骗过了那个冰冷的清扫者？

百分之九十……九十五……

就在进度条即将拉满，游戏世界就要完全呈现的前一刹那——

异变陡生！

不是视觉上的白光爆炸，也不是听觉上的噪音风暴。

而是一种……感知上的“撕裂”！

楚风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从身体里拽出了一部分，强行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由纯粹信息和逻辑构成的旋涡！眼前的电脑屏幕消失了，卧室的环境消失了，甚至连他自身的肉体感觉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看”到的，不再是游戏画面，而是一片浩瀚无垠、深不见底的……数据之海。

幽暗，是这片海洋的底色。但在那幽暗之中，无数细密如沙、闪烁着微光的零和一，构成了起伏的“波浪”。更远处，有庞大如星云般缓慢旋转的数据结构，有流星般疾驰而过的信息包，有如同深海发光水母般漂浮的、自洽的逻辑闭环。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有信息的流动、碰撞与湮灭。

这就是《幻界》的……底层之海？

不，不对！

楚风的意识在这片海洋中艰难地维持着自我，他那残存的代码视野在这里仿佛得到了某种增强，变得清晰了不少。他“看”到，在这片数据海洋的极深处，隐约存在着一些……“管道”？或者说，“锚点”？一些更加稳定、更加深邃、散发着不同“质感”的数据流，如同海底电缆般，连接向不可知的远方。

其中一个“锚点”散发出的“质感”，让他感到一种诡异的……熟悉。那是一种构成他周围“现实世界”的、带着某种特定“渲染风格”和“物理规则”的数据味道。

一个令他战栗的念头浮现：这片数据海洋，或许不仅仅是《幻界》的底层！它可能是一个……更庞大的、同时承载着多个“世界实例”（包括他所在的“现实”和《幻界》这个游戏）的……底层服务器？！或者说，是构成这一切虚拟存在的根源数据库？！

而《幻界》和“现实”，就像是运行在这个庞大服务器上的两个不同的应用程序，共享着某些底层的资源和……接口？

就在他为这个惊人的发现而意识震荡时，更让他头皮发麻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意识”的前方，那片幽暗的数据波涛中，一个“存在”缓缓浮现。

它不是由数据构成的景观，而是一个……活动的、拥有明确“形态”的集合体。

那是一只……船？

一艘通体由半透明的、不断流动和重组的代码链构成的幽灵船！船身狭长，造型古朴而诡异，没有帆，也没有桨，只是在数据海洋中静静地悬浮、移动，船体表面无数字符明灭不定，如同呼吸。

而就在那艘代码幽灵船的船头，站立着一个身影。

一个同样由更加凝实、更加复杂的代码构成的人形轮廓。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影的曲线，那长发飘洒的数据流，那一种铭刻在楚风灵魂深处的熟悉感……

夏晚晴！

是游戏里的那个“夏晚晴”的数据残影？还是……别的什么？！

楚风的意识几乎要尖叫出来。她不是被删除了吗？怎么可能还以这种形态存在于此地？！

那船头上的代码夏晚晴，似乎察觉到了楚风这缕闯入的“意识”。她缓缓地“转”过“身”，面对楚风的方向。她没有五官，但楚风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道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穿透了数据的波涛，落在了他的意识核心上。

紧接着，一段并非通过声音，而是直接烙印在他意识层面的信息流，如同冰锥般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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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别：异常访问者。身份标识：楚风（现实片段-第七区）。权限状态：混乱（部分觉醒未授权）。关联事件：删除指令（目标：夏晚晴-幻界实力-清风晓月）。]

她真的知道！她不仅知道他是谁，还知道他来自“现实片段-第七区”，知道他处于“部分觉醒”状态，更知道他对她（游戏里的那个她）下达了删除指令！

这绝对不是那个被他删除的游戏NPC！这是一个……更高级的、存在于《幻界》底层数据海中的……某种意识体？！是夏晚晴这个“角色”在数据层面的本源？还是……一个借用了“夏晚晴”形态的……古老存在？

没等楚风从震惊中理清头绪，第二段更加冰冷、带着明显警告意味的信息流轰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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