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故意夸大难度和风险,既是抬高自己的价码,也是为了后续可能提出的条件做铺垫。
“检查?怎么检查?”慕容翊急切地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萧锦颜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针囊,里面是她平日练习用的银针。“臣妾需用银针,刺入印记周遭穴位,感知蛊虫活性与气血反应。过程会有些许痛楚。”
慕容翊看着那寒光闪闪的银针,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被对蛊虫的恐惧和愤怒压倒。“好!你来!只要能确认这鬼东西,吃点苦头算什么!”
他主动伸出手腕,放在旁边的茶几上,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萧锦颜不再多言,取出一根最细的银针,用火折子简单灼烧消毒后,凝神静气,指尖稳定地朝着慕容翊手腕印记旁的一处穴位缓缓刺入。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生怕惊动了那可能存在的蛊虫。银针入肉寸许,萧锦颜闭目凝神,仔细感受着从针尖传来的细微反馈——气血的流动,组织的韧性,以及……在那印记深处,一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与周围组织格格不入的阴寒悸动!
果然有活物!
她猛地睁开眼,对上慕容翊紧张而期盼的目光。
“如何?”慕容翊声音干涩。
萧锦颜缓缓拔出银针,脸色凝重,沉声道:“大皇子,您手腕印记之下,确实……有异物盘踞,与气血相连,活性极强。此物阴寒,若真是‘牵丝蛊’,其母蛊持有者,确能通过特殊方式,影响您的心绪。”
她的话,如同最后的判决,击碎了慕容翊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先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被滔天的怒火和屈辱所取代!他猛地一拳砸在茶几上,坚硬的紫檀木桌面竟被他砸出了一道裂纹!
“兀术!!老匹夫!!我必杀你!!”他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发出低沉的咆哮,额角青筋暴起,眼神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发泄般的怒吼之后,他猛地转向萧锦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解药!给本王解药!只要你帮本王解了这蛊,什么条件本王都答应你!”
萧锦颜强忍着手腕传来的剧痛,冷静地看着他:“大皇子,冷静!此蛊已与您气血相连,强行拔除,恐有性命之危。需找到母蛊,或以特殊药物缓缓化之,非一日之功。”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慕容翊低吼。
“臣妾需要时间配制药物,还需……一味特殊的药引。”萧锦颜目光微闪,“此药引极为罕见,或许……只有下蛊之人,或者与之相关者手中才有。”
她在引导慕容翊,将目标再次指向兀术,或者……与兀术关系密切的柳家。
慕容翊眼中凶光闪烁,他松开了萧锦颜的手腕,在原地焦躁地踱了几步,忽然停下,盯着萧锦颜:“好!本王就信你一次!你需要什么药引,告诉本王!本王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它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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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刻对兀术的恨意已经达到了顶峰,任何与解蛊相关的线索,他都不会放过。
萧锦颜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她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几味偏僻但并非完全找不到的药材,混入了一味她杜撰的、名为“赤炼妖花”的所谓“关键药引”。
“这是初步抑制蛊虫活性的方子,大皇子可先尝试搜集。至于那味‘赤炼妖花’……”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据古籍记载,此物性烈,常被用于某些诡秘蛊术的辅助,或许……兀术大巫手中会有线索。”
她成功地将“赤炼妖花”与兀术联系在了一起。
慕容翊一把抓过纸条,看也不看就塞入怀中,眼神凶狠:“好!本王知道了!萧才人,你若能解了本王的蛊,便是本王的大恩人!日后但有差遣,无所不辞!但若你敢骗本王……”他眼中闪过一抹杀机,“本王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丢下这句威胁,慕容翊不再停留,带着满身的戾气和刚刚得到的“希望”,转身大步离去,沉重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偏厅内重归寂静,只剩下萧锦颜一人,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属于慕容翊的暴戾气息。
她缓缓抬起被捏得通红的手腕,轻轻揉了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隔壁书房的门被推开,赵珩缓步走出。
“看来,柳家送了我们一份大礼。”赵珩看着她,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这一步,走得很大胆。”
萧锦颜放下手腕,平静道:“风险与机遇并存。如今慕容翊对兀术恨之入骨,和谈短期内已无可能。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调查柳家与皇后,以及……云贵妃娘娘的线索。”
赵珩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似乎对调查本王母妃之事,格外上心?”
萧锦颜抬起眼,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王爷的敌人,便是臣妾的敌人。解开云贵妃娘娘失踪之谜,或许也能找到解除王爷体内寒毒的关键。这与臣妾的利益,是一致的。”
她说的是实话,虽然并非全部。
赵珩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萧锦颜,你真是本王见过的,最特别的女人。”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手腕上那圈明显的红痕,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怜惜,但眼神却依旧冰冷如霜:“好好准备明日入宫见端妃。本王希望,你总能给本王带来……惊喜。”
他的触碰让萧锦颜肌肤泛起一阵战栗,她微微颔首:“臣妾遵命。”
赵珩收回手,转身走向书房深处,玄色的身影很快融入阴影。
萧锦颜独自站在空旷的偏厅里,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知道这场权弈迷局,已经进入了更加凶险莫测的阶段。而明日入宫,面对那位温婉的端妃,等待她的,又将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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