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的喧嚣与争论,被重重宫墙隔绝在外。乾清宫东暖阁的决策,化作一道道加盖了皇帝宝玺和枢机堂印信的紧急文书,由信使携带着,以最快的速度发往帝国的四面八方。
战争的齿轮,在最高意志的驱动下,开始精密而高效地咬合、转动。
然而,在吴王朱栋离京返回北疆前线之前,还有一场更为核心、更为隐秘的商议,在太子东宫的文华殿偏殿内进行。
殿内烛火通明,却只映照着寥寥数人。太子朱标端坐主位,吴王朱栋坐在其左下首,对面则是匆匆赶来的枢机堂两位核心大臣——一位是须发皆白、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的魏国公徐达,另一位则是面色沉静、掌管天下钱粮度支的户部尚书,某种程度上,他代表了朝廷后勤保障的极限。
没有繁文缛节,朱标直接切入主题,他手中拿着一份北疆的详细舆图,语气沉稳而凝重:“二弟,魏国公,方尚书。父皇决心已下,北疆一战,势在必行。然,如何战,方能既扬国威,又不至伤筋动骨,甚至坠入敌人圈套,此乃我等眼下亟需定策之要务。二弟先前在乾清宫所言大略,深得父皇赞许,此刻并无外人,还请详陈,我等细细参详,务必策出万全。”
朱栋微微颔首,他深知大哥此举,是在为他返回北疆独当一面做最后的战略背书和细节完善。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幅北疆及西域地图前,目光如炬,扫过那片广袤而复杂的土地。
“大哥,魏国公,方尚书。”朱栋的声音清晰而冷静,“西汗国也速迭儿此番挑衅,看似狂妄,实则战略目标明确。其最终目的,并非真要与我大明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国运决战——他尚无此实力与底气。其真正意图,在于三点。”
他伸出三根手指:“其一,试探。试探我大明朝廷的反应速度、决心强度,以及北疆军力的真实状况。其二,离间。以强硬姿态和‘黄金家族’正统之名,威逼利诱草原上那些尚在观望、或与朝廷若即若离的部落,使其倒向西汗国,至少保持中立,从而孤立我大明在北疆的势力。其三,消耗。若能诱使我大军劳师远征,深入其预设战场,便可凭借地利与游骑骚扰,不断消耗我军力、财力,拖延时日,待我师老兵疲,再图反击,或至少迫使朝廷承认其在西域乃至部分漠北的实际影响力。”
徐达抚须沉吟,眼中精光闪烁:“殿下所言,一针见血。此乃阳谋,即便看穿,若应对不当,亦会陷入被动。”
户部尚书方谨忧心忡忡地接口:“正是如此。若大军远征,每日人吃马嚼,钱粮如同流水。加之长途转运,损耗巨大,民夫征发,亦会影响地方农事。若战事迁延半年以上,国库确有力竭之虞。”
朱标看向朱栋:“故而,二弟所言‘精准打击,速战速决’,乃是关键。然,这‘精准’二字,谈何容易?北疆万里,敌踪飘忽,如何寻其主力?又如何确保一击必中,且能对其造成足够震慑?”
朱栋的手指重重地点在舆图上漠北偏西、靠近阿尔泰山脉余脉的一片区域:“根据鹗羽卫最新密报,以及近期商路被截、驿站被袭的轨迹分析,西汗国前锋主力,及其倚仗的帖木儿军队和火器部队,很可能就隐匿在这一带。此地水草相对丰美,地形复杂,易于藏兵,又靠近传统商路,便于出击劫掠,也方便接收来自西方的补给。”
他的手指又划向漠南与漠北交界的一片广阔区域:“而这里,则是诸多摇摆部落的游牧之地。他们的向背,将直接影响此战的难易和战后北疆的稳定。”
“因此,我的战略是,”朱栋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双管齐下,虚实结合。”
“第一路,为‘虚兵’。”他指向地图上从肃州、嘉峪关、哈密通往西北的传统进军路线,“可令五军都督府右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定远侯王弼、都督佥事常升,率陕西都司和哈密都司精锐,大张旗鼓,做出主力西征,直捣西汗国腹地的姿态。多派斥候,广布旌旗,甚至可散布流言,宣称朝廷已调集数十万大军,不日即将出塞。此举目的在于吸引西汗国主力注意力,迫使其将兵力集结于西线防御,至少不敢轻易东顾。”
“第二路,为‘实兵’。”朱栋的手指回到漠北那片区域,“则由我亲自率领,以神策军天枢卫、神策卫为核心,抽调漠北、漠南都司最精锐的骑兵,并携带部分神机大炮营的重火力,组成一支快速打击兵团。此路行动务必隐秘、迅速。利用鹗羽卫提供的情报,绕过敌人可能的侦察,直扑其前锋主力隐匿之地。不求占领土地,唯一目标,就是找到他们,然后……”
朱栋的手掌猛地攥成拳头,重重砸在地图上:“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歼灭之!尤其是要重点打击其帖木儿军队和火器部队,缴获或摧毁其火器,打断西汗国最倚仗的‘獠牙’!”
他顿了顿,继续道:“与此同时,在政治上,同步进行。一方面,由朝廷发布檄文,严厉驳斥西汗国,宣告其罪;另一方面,我会以北疆行军大都督的名义,传檄草原诸部,申明朝廷只诛首恶、胁从罔治的政策,对保持中立或倾向朝廷的部落给予赏赐和互市优惠,对敢于附逆者,则明确告知将随西汗国主力一同覆灭。此乃攻心之战,分化瓦解,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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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听得目光炯炯,补充道:“此外,后勤保障需与此战略配套。方尚书,甘肃方向的‘虚兵’,粮草供应可按常规进行,但可适当控制节奏,以示‘力有不逮’,迷惑敌人。而二弟所率‘实兵’的补给,则需倾尽全力保障。可否利用漠南已有的商队网络,以商队掩护,提前向预定作战区域秘密囤积部分粮草、弹药?尤其要保障神机大炮营的火药和炮弹供应。”
方尚书思索片刻,点头道:“太子殿下此议甚妙。利用商队秘密转运,可减少大军行进辎重,提高机动性,亦能避敌耳目。臣可协调皇商与边贸大贾,以特别军资采购名义进行,账目另计,确保前线所需。”
徐达终于开口,声音洪亮而充满信心:“吴王殿下此战略,虚实相济,攻守兼备,深得兵法之要。以正合,以奇胜。李文忠在西线牵制,殿下在东线施以雷霆一击,若能成功,必能一举打掉西汗国的嚣张气焰,稳定北疆局势。老夫无异议,愿全力协调各方,确保此战略施行无碍。”
朱标深吸一口气,看向朱栋,眼中充满了信任与期许:“好!二弟,既然如此,北疆之事,父皇与孤,便全权托付于你了!望你慎之重之,扬我国威,克竟全功!”
“臣,必不负父皇、大哥重托!”朱栋躬身,郑重领命。一场关乎大明北疆未来数年甚至数十年安危的战略布局,就在这文华殿偏殿的烛火下,悄然成型。
数日后,吴王朱栋与魏国公徐达、曹国公李文忠一行人,在精锐骑兵的护卫下,离开了应天,一路北上,星夜兼程,直趋北疆。
与此同时,位于漠南与漠北交界处的神策军天枢卫大营,气氛也日益紧张。营寨的规模扩大了不少,来自各部的精锐兵马不断汇集,人喊马嘶,兵甲铿锵,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肃杀之气。
朱雄英、朱同燨、朱同燧以及李景龙,这四位年轻的“皇三代”代表,自从被编入天枢卫体系后,便如同海绵吸水般,疯狂地学习着一切。朱雄英、朱同燨跟随朱栋处理军务文书,对大军调动、粮草核算、人员赏罚的繁杂与精细有了刻骨铭心的认识;在参军司协助核算军需,将他们的数算天赋运用在复杂的物资调配和成本控制上,深刻理解了“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的含义。
朱同燧和李景龙则跟着都督同知朱文正的前锋斥候营,参与了数次小规模的清剿和侦察行动,真正见识了战争的残酷与斥候工作的危险与重要。
这一日,傍晚时分,四人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或训练,正准备用饭,却同时接到了中军大帐的亲兵传令:“殿下有请,让四位殿下公子即刻前往中军大帐。”
四人心中一动,不敢怠慢,立刻整理衣甲,快步向中军大帐走去。他们知道,父王(二叔)与魏国公、曹国公已然抵达,此刻召见,必有要事。
进入灯火通明的大帐,只见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吴王朱栋端坐于主位之上,虽风尘仆仆,但眼神锐利,不怒自威。
魏国公徐达和曹国公李文忠分坐左右,皆是一身戎装,面色沉毅。参军司、掌书记、各营主将等十余人肃立帐下,人人屏息,唯有中央巨大沙盘上标注的敌我态势旗在灯下泛着微光。
朱栋看到四人进来,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们站到帐角旁听,并未多言。
四人立刻会意,这是让他们来观摩学习最高层的军事决策,心中既激动又紧张,小心翼翼地站定,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情况已基本明朗。”朱栋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帐,“西汗国前锋约两万骑,其中混杂约三千帖木儿军队,携有和我们明军最初装备的初代火铳及火炮约二十门,目前确切的聚集地点,在距此西北方向四百里的‘狐岭’一带。此地三面环山,中有河谷,易守难攻,是其选定的理想预设战场,意图在此以逸待劳,消耗我军。”
一名斥候营统领补充道:“根据最新侦察,敌人在各山口要道均设有哨卡,巡逻频繁,且似乎布置了不少绊马索、陷坑等障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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