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会儿,眼睛都看红了。”沈执的声音带着不赞同。
谢予安揉了揉眉心,接过牛奶喝了一口。目光扫过书桌角落,那里放着一个他之前清理旧物时找出来的铁盒,里面装着一些原主留下的、无关紧要的小物件。
沈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注意到了那个有些眼生的铁盒。
“那是什么?”他随口问。
谢予安放下杯子,语气平淡:“一些以前的东西,没什么。”
他本欲将盒子推回角落,动作间,一枚造型古朴、边缘有些磨损的银质领带夹从盒子里滑落,“叮”一声轻响,掉在地板上。
两人同时低头。
那枚领带夹……
沈执的瞳孔骤然收缩!
谢予安的呼吸一窒。
空气瞬间凝滞。
那枚领带夹,是很多年前,在谢予安还未被沈执强行带走时,在一个慈善晚宴上,沈执偶然遗落的。
当时还是谢家小透明的谢予安捡到了它,还没来得及归还,就被随后发生的、一系列翻天覆地的事情彻底淹没。
这枚领带夹,像一枚生锈的钉子,猝不及防地,将两人都钉回了那个一切尚未开始、却又注定走向毁灭的原点。
沈执缓缓蹲下身,捡起那枚冰凉的领带夹。指尖拂过上面细微的划痕,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属于“掠夺者”的暴戾和不堪,如同潮水般汹涌回现。
他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用手段逼迫谢家,是如何将眼前这个还带着几分青涩和惶恐的青年,强行掳走,禁锢在身边。
记得那些最初的、混合着恐惧和抗拒的夜晚,记得谢予安眼底逐渐熄灭的光……
他以为时间的尘埃和后来的弥补,已经足够覆盖那些肮脏的底色。
直到这枚小小的领带夹出现,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所有温情脉脉的伪装,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从未真正愈合的伤口。
谢予安看着沈执骤然变得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手指,看着他眼底翻涌起的、熟悉的痛苦和自责,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那些伤害,是真实发生过的。不是一句“原谅”就能轻易抹去。
他们之间,横亘着的,从来都不只是情感上的裂痕,还有一段无法被改写、充满了强迫与不堪的过去。
沈执紧紧攥着那枚领带夹,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他抬起头,看向谢予安,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是不是……永远都配不上……”
配不上你的原谅?配不上现在的平静?还是配不上你?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出口。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是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深不见底的绝望和自我厌弃。
谢予安看着这样的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伸出手,不是去拿回领带夹,而是轻轻覆在了沈执紧攥着领带夹、青筋暴起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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