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头!”,穆眠野捏了捏他的指尖以示安抚,再次喊道:“来一包桂花糖!”
里屋静了几秒,随后传来棍棒敲击地面的声音。
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拄着盲杖缓步行至窗前,伸手往外摸。
穆眠野把脸凑了过去。
“是你小子!两年没见了啊!”,胡老头笑呵呵,摆手招呼穆眠野进屋,“说是去外地做生意,如今是做成了?我前儿还在想,你这年纪,也该回来娶媳妇儿了。”
穆眠野没进屋,攥着竹西的手递到胡老头手边,“您摸摸,我媳妇儿。”
“哎呦!”,胡老头惊呼一声,吓得盲杖都掉了,“浑话,你媳妇儿我怎么摸得!”
穆眠野笑着把竹西的手强行塞进去,“你摸摸看,猜猜他容貌如何?与我可相配?”
胡老头瞎了几十年了,什么都能摸出来。
从手的大小、触感和指节,迅速反应过来那是个男人的手。
那双浑浊的眼珠向着竹西的方向晃了晃,最后扯开一张笑脸,“是个苦孩子,但是实干,个子不会低,样貌不会差,配你正正好!”
“哎!我也这么觉得!”,穆眠野顿时乐开了花,“家里还等着回去吃饭呢,你那桂花糖可还有剩的?给我媳妇儿甜甜口。”
胡老头听说他要走,连忙转身回屋,翻箱倒柜找出来一大包桂花糖,一股脑全塞穆眠野手里,“回吧!回,莫让家里人久等。”
穆眠野从怀里掏了一把碎银子和铜板,扯了块儿包桂花糖的油纸,包裹住,顺着窗户框丢进屋子里。
等走远几步,才扬声招呼胡老头去找,“胡老头,孝敬您的!老地方您自己寻啊!”
瞎子其实做不出什么好糖。
桂花糖的糖发黑发硬,一点也不酥脆,里面的桂花是最劣质的那种,一丝香味都没有,还发苦。
竹西含了一块儿在嘴里,安静的吃着。
“他是奉公国的细作。”,回到家,穆眠野换上居家的狐狸毛,没骨头似的往躺椅上一歪,才开口解释,“他当年假装卖糖的商贩,往我马车上撞,我听他的口音不正常,试探了几句,聊着聊着成了忘年交,每次上下朝遇见他的摊子都去买块儿糖。”
“他潜伏了一年多,才给我的糖块儿里投了毒。我那时候真是阎王爷,一天保不齐要经历六七次刺杀,却没对他设防,差点被毒死。”
“醒来后我没找他算账,笑呵呵去他屋里找他,说我要出皇城做生意了,让他注意身子。第二天一早,他就去衙门,把他知道的奉公国细作全举报了。”
“还有这糖,桂花糖,他眼瞎不好制作,十锅里才能出这么一包能入口的,可我过了两年不打招呼的去找他,他还是能拿出新鲜的。”
“他会愧疚一辈子,因为那块儿有毒的桂花糖。我也会提防一辈子,你懂我的意思吗?”
竹西还在嗦嘴里的糖块儿。
他把炭盆往穆眠野脚边挪了挪,歪头细想了片刻,才回复,“主人是在解释,为什么没有与属下一同去给师父拜年?”
“主人不必解释。”,竹西把脑袋搁在穆眠野膝盖上,双臂环抱住他的腿,“亲近之人的伤害最难愈合,属下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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