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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以身为子赌命之局（第1页）

虚无像一张无边无际的墨毯，将所有光线与声音都吞噬殆尽。凌曜与叶燃并肩而立，衣摆还凝着方才心智冲击留下的细微震颤，两人的呼吸都带着不易察觉的急促。

前方，那团被称为“回廊之核”的光晕正剧烈搏动，原本柔和的流光此刻翻涌如暴躁的浪涛，方才那场席卷意识的洪流冲击，让两人脸色都染着一层病态的苍白。

叶燃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还是扯着嘴角，咧出一个惯有的痞气笑容：“啧，这大家伙脾气真够爆的，合着道理讲不通，就直接掀桌子耍无赖？”

凌曜没有笑，他深邃的眼眸如寒潭般沉静，目光死死锁定着那团光晕，声音轻得像落在虚无里的雪：“它不是掀桌子。它在‘格式化’错误程序，而我们，就是那个被判定为异端的错误。”

话音未落，周围的虚空突然开始剧烈震颤，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般扭曲变形。一道道不祥的黑色裂痕凭空撕开，边缘泛着死寂的灰光，散发出足以湮灭一切物质与能量的纯粹恶意。

回廊之核的光晕彻底褪去了最后一丝温和，它不再试图解析、审问这两个“异常变量”，而是直接动用了最终权限——清除。

“妈的，这是没完没了了！”叶燃低咒一声，瞳孔骤缩间，猛地伸手将凌曜向后狠狠一拉。几乎就在凌曜身形挪动的瞬间，一道炽烈到极致的白光从他先前站立的位置横扫而过，那片虚无如同被烧熔的蜡油，瞬间蒸发殆尽，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凌曜借力踉跄两步稳住身形，额角的青筋微微凸起，大脑在极致的压力下飞速运转，每一个念头都快得几乎要撕裂神经：“不行，规则层面的抹杀根本无法硬抗，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撑不过十秒。必须找到它逻辑体系里的核心悖论！”

“说人话！”叶燃一边嘶吼着，一边将全身的异能疯狂凝聚，金色的光点在他掌心炸开，迅速交织成一道淡金色的能量护盾，挡在两人身前。护盾刚一成型，就被无处不在的湮灭气息侵蚀得滋滋作响，表面瞬间布满细密的裂纹。

“就像镜中城的‘核心镜面’！”凌曜语速快得几乎没有停顿，目光死死盯着回廊之核的光晕，试图从那翻涌的流光中捕捉一丝破绽，“它的存在本身是自洽的完美闭环，但维持这个闭环运转的‘初始原因’或者‘核心指令’，一定存在漏洞！我们必须找到那个‘因’，那个支撑它所有行为的根源！”

就在这时，回廊之核的光晕突然剧烈膨胀，无数破碎的光影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与之前那些带着毁灭性力量的攻击不同，这一次的光影碎片没有丝毫杀伤力，反而像是一段段卡顿的影像，映出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画面——一颗蔚蓝的星球在漫天战火中崩裂，无数生灵在绝望中呐喊，硝烟弥漫的废墟上，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响起，伴随着一道指令被启动的瞬间：“文明火种保存计划，启动。目标：清除所有可能导致文明毁灭的变量……”

“它在给我们看……它的起源？”叶燃看着那些破碎的画面，瞳孔微微放大，原本紧绷的身体竟有了一丝松懈。

凌曜的眼中却骤然爆发出一抹精光，脑海中原本杂乱的线索瞬间串联成线：“我明白了！它的核心指令是‘保存文明火种’，但现在它的行为却是‘毁灭’我们这些试图阻止它的存在！保存与毁灭，这就是它无法自洽的核心矛盾！叶燃，我们需要给它一个‘无法被毁灭’的理由，一个在它的逻辑体系内，必须承认并‘保存’的新变量！”

“无法被毁灭的理由？”叶燃低头看了一眼身前摇摇欲坠的金色护盾，黑色裂痕的侵蚀已经让他的异能消耗速度远超恢复，再看身旁的凌曜，额头早已沁出细密的冷汗，显然也已到了极限。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了往日的痞气，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下一秒，叶燃猛地撤掉了那道支撑不了多久的能量护盾。在凌曜惊愕的目光中，他一步踏前，竟主动朝着不远处那道最大、最狰狞的空间裂痕迎了上去！

“你干什么！”凌曜失声大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他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拉，却被叶燃身上骤然爆发的气息震得后退半步。

“这就是理由！”叶燃回头，迎着凌曜惊恐的目光，笑得灿烂而坦荡，那笑容里带着他们一路走来的所有默契与信任，“凌曜，记住，你就是那个‘变量’！”

话音落下的瞬间，叶燃的身体突然爆发出耀眼到极致的光芒。那不是用于攻击或防御的异能之光，而是源自他灵魂最深处、最纯粹的生命力与意志之光。他在以自身为饵，将自己化作一个“为守护他人而主动赴死”的、独一无二且不可复制的奇迹！

这极致的牺牲，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冲击了回廊之核基于“生存是一切存在的前提”的底层逻辑——一个主动放弃生存、选择守护的存在，究竟该被判定为“需要清除的错误”，还是“值得保存的文明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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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凌曜福至心灵。他瞬间明白了叶燃的意图，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般剧痛，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但极致的理智让他死死抓住了这唯一的生机。他没有再试图去拉回叶燃，而是闭上双眼，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异能，连同两人从迷雾医院初遇时的猜忌与试探，到深空中并肩对抗异兽时的托付后背，再到镜中城里彼此救赎的生死相依——所有的记忆、情感与羁绊，都凝聚成一股无坚不摧的纯粹信息流，猛地睁开眼，朝着回廊之核的光晕狠狠撞去！

“你看清楚！”凌曜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沙哑，却响彻了整个虚无空间，“这就是你要抹杀的‘错误’！这不是错误，这是超越你冰冷逻辑的‘存在’！是文明在绝境中，即便付出一切也绝不放弃的……爱与牺牲！这才是最值得‘保存’的火种！”

回廊之核的光晕骤然凝固了。

那道足以湮灭一切的黑色裂痕，在触及叶燃身前那层耀眼的生命之光时，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戛然而止。庞大的信息流撞入光晕的瞬间，在其内部引发了前所未有的逻辑风暴，叶燃的“牺牲”行为与凌曜传递的“情感”证据，交织成一个它永远无法破解的悖论闭环。

虚空中的震颤渐渐平息，那些狰狞的黑色裂痕如同潮水般退去，湮灭的气息消散得无影无踪。

叶燃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半跪在虚空中。凌曜几乎是瞬间冲了过去，一把将他紧紧扶住，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心脏骤停，直到感受到叶燃微弱的呼吸，才勉强稳住心神。

“疯子……”凌曜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眶竟是罕见地泛红。

“嘿……有用就行。”叶燃靠在凌曜怀里，喘着粗气，嘴角却依旧挂着那抹得意的笑，只是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

然而，未等两人稍稍喘息，前方那团凝固的回廊之核光晕突然开始向内收缩。原本庞大的能量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所有的光芒、数据流都被压缩成一个不足拳头大小的光点。

紧接着，那个光点猛然扩张，却没有再次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而是化作了一扇……门。

一扇古朴的、由不知名木材打造而成的门，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虚无中央。门上没有锁孔，没有花纹，甚至没有任何可供握持的把手，朴素得如同寻常人家的柴门，却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神秘气息。

凌曜扶着叶燃，抬头看向那扇突如其来的门，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惊疑与凝重。

他们闯过了深渊回廊的层层阻碍，直面了回廊之核的终极考验，甚至以近乎牺牲的代价破解了它的逻辑闭环。可预想中的通关、回归，全都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这样一扇完全未知的门。

门的后面，是什么？

是他们苦苦追寻的最终真相，还是另一场更加凶险的未知试炼？

是通往他们期盼已久的未来，还是又一个无法挣脱的牢笼？

虚无之中，唯有那扇门静静矗立，等待着两人做出最终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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