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雪,从来都是带着棱角的。
冰窟深处的寒雾凝在岩壁上,结成半尺厚的冰棱,垂落如剑,尖端泛着幽蓝的光——那是玄冥祖巫周身散逸的本源寒气,与北境极寒交融后生出的异相。此刻,玄冥正盘膝坐在冰玉床榻上,素色巫袍松松裹着肩颈,露出的左臂上缠着渗血的巫纹绷带,那是前日与鲲鹏交手时被“裂海爪”抓伤的伤口,虽经巫医处理,却仍有妖力残留,时不时传来刺骨的灼痛。
她闭着眼,眉峰微蹙,指尖萦绕的淡蓝寒气忽明忽暗,正一点点逼出伤口里的妖力。冰窟内静得只剩下寒气流动的“嘶嘶”声,以及她略显沉重的呼吸——自十日乱天以来,巫族连番征战,十二祖巫虽未折损,却个个带伤,她卸去寒冰战甲后,本源之力运转滞涩,这点妖力竟耗了她近两个时辰。
“踏——踏——”
轻微的脚步声自冰窟外传来,带着不同于北境寒气的温润气息,穿透层层冰雾,落在玄冥耳中。她猛地睁眼,淡蓝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警惕,左手已按在榻边的冰魄刃上——北境是巫族腹地,寻常妖邪不敢靠近,可巫妖战事正酣,谁也不敢保证没有漏网的妖将潜入。
“玄冥姐姐,是我。”
温和的女声响起,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冰雾被一股柔和的土黄色光晕推开,一道身着赭色巫袍的身影缓步走来,发髻上插着一支用黄玉雕琢的祖巫簪,正是十二祖巫中的后土。她手中提着一个乌木药箱,袍角沾着些许未化的雪沫,显然是从巫地中枢赶了远路来的。
玄冥眼中的警惕褪去,松了按在冰魄刃上的手,重新阖上眼调息,声音带着刚运功后的沙哑:“这个时候,你不在祖巫殿议事,来北境做什么?”
后土走到冰玉榻边,将乌木药箱放在榻前的冰桌上,伸手探了探玄冥的脉搏。指尖触及的皮肤冰凉刺骨,脉象却还算沉稳,只是本源之气有些虚浮。她轻叹一声,打开药箱,取出一个莹白的玉瓶,瓶身上刻着繁复的巫纹,正是巫族至宝九转还魂丹的丹瓶。
“共工和帝江还在为是否要主动伐妖吵得不可开交,句芒伤重未愈,祝融又在赌气不肯理事,祖巫殿乱得像个马蜂窝。”后土将玉瓶递到玄冥面前,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我实在待不下去,想着你前日受伤,便带了丹药来看看。”
玄冥睁开眼,看了眼那玉瓶,没有去接。“九转还魂丹是巫族用来救重伤祖巫的至宝,我这点伤,还用不着它。”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后土略显憔悴的脸上,“你倒是比我更需要——眼底青黑这么重,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后土笑了笑,将玉瓶塞到玄冥手里,自顾自地解开她左臂的绷带。“我是土之祖巫,本源浑厚,熬几夜不算什么。倒是你,”她看着伤口处仍在泛着的黑紫色妖力,眉头皱得更紧,“鲲鹏的妖力竟如此霸道,都过了两日还没散。”
说着,她指尖凝出一缕土黄色的本源之力,轻轻覆在玄冥的伤口上。土属性能生能养,最擅温养伤势、化解异力,那缕本源之力渗入皮肤,瞬间化作细密的巫纹,将黑紫色的妖力层层包裹。玄冥只觉左臂传来一阵温暖的痒意,之前的灼痛感竟减轻了大半,她忍不住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背也放松下来。
“多谢。”玄冥低声道,拧开玉瓶的塞子,倒出一粒九转还魂丹。丹药呈琥珀色,入手温润,散发着浓郁的药香,甫一接触空气,便有丝丝缕缕的灵气融入玄冥体内,滋养着她耗损的本源。她没有立刻服用,只是将丹药握在掌心,看着后土忙碌的侧脸。
后土正专注地用巫纹加固伤口的封印,闻言抬头,对上玄冥的目光,笑道:“跟我还客气什么?当年在不周山修炼,若不是你用寒冰法则帮我稳住土之本源,我哪能那么快凝聚祖巫真身?”
这话勾起了两人的回忆。十二祖巫自盘古元神所化,初时在不周山潜心修炼,虽各掌本源法则,却也相互扶持。玄冥性子冷淡,不喜与人亲近,唯独与温和宽厚的后土最为投契。后来巫妖崛起,两族摩擦渐多,十二祖巫聚少离多,这般安静相处的时刻,竟已是许久未有了。
玄冥沉默片刻,将九转还魂丹纳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醇厚的药力顺着喉咙而下,流遍四肢百骸,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本源之力在一点点恢复,左臂的伤口也彻底不痛了。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周身的寒气也柔和了几分。
“共工和帝江的争执,你怎么看?”玄冥问道。巫妖战事胶着,妖庭有帝俊太一坐镇,又有鲲鹏等妖将辅佐,巫族虽有十二都天神煞阵这等底牌,却也讨不到太多便宜,连日来的伤亡让祖巫内部也分成了两派——共工、祝融等人主张主动伐妖,直捣天庭;帝江、句芒则认为应当固守巫地,待寻得妖庭破绽再出手。
后土收拾好绷带,坐在冰桌旁的冰凳上,拿起桌上的雪水烹煮的巫茶,倒了两杯。“主动伐妖太过冒进,帝俊太一的东皇钟和太阳真火太过霸道,十二都天神煞阵虽强,却需十二祖巫齐至才能发挥最大威力,如今句芒重伤,你也刚养好伤,强行列阵风险太大。”她端起一杯巫茶递给玄冥,“可固守也非长久之计,十日乱天之后,南境巫民死伤惨重,若不给妖庭点颜色看看,怕是会寒了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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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接过巫茶,指尖的寒气让茶杯外壁瞬间结了一层薄冰。“你倒是看得通透,那为何不在祖巫殿说?”
“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后土苦笑一声,喝了口巫茶,温热的茶水入喉,却没能驱散她眼底的忧虑,“共工性子暴躁,认定了主动伐妖才能扬巫族之威,祝融又处处附和他,帝江虽想稳重,却压不住他们。我多说两句,反倒被指责是‘妇人之仁’。”
玄冥沉默了。十二祖巫各有脾性,玄冥冷、后土温、共工暴、祝融烈,平日里议事多有争执,若非帝江以祖巫之首的身份调和,怕是早已内讧。可如今巫妖战事吃紧,帝江的调和也显得力不从心。
冰窟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寒风吹过冰棱的“呜呜”声,像是洪荒大地上无数生灵的呜咽。后土放下茶杯,目光透过冰窟的缝隙,望向外面漫天的飞雪,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玄冥姐姐,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在战事中死去的巫民,还有妖族的兵卒,他们的魂魄最后去了哪里?”后土忽然问道。
玄冥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魂魄散去,重归洪荒天地,化为灵气,滋养万物,这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吗?”在洪荒生灵的认知里,生与死本就是循环,死亡便是魂魄消散,回归本源,再无踪迹。
“可我最近总觉得不对劲。”后土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下来,“前日我去南境安抚巫民,看到战场上遗留的残魂——那些残魂没有散去,反而在原地盘旋,发出凄厉的哀嚎,甚至相互吞噬,化为戾气。我用土之本源试着引导它们消散,却发现它们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着,根本无法融入天地灵气。”
玄冥皱起眉。她常年在北境征战,见惯了死亡,却从未留意过残魂的去向。“或许是战事太过惨烈,残魂中带着太多怨气,才难以消散。”
“不止是战事。”后土的语气愈发沉重,“我还去了东境的凡人部落,那里没有巫妖战火,可凡人死后,魂魄同样滞留不去,只是比战场上的残魂虚弱得多,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湮灭。我问过巫医,他们说这种情况是近百年才出现的,以前从未有过。”
玄冥坐直了身体,脸上的冷淡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后土是土之祖巫,最擅感知天地间的细微变化,她既然这么说,就绝不会是无的放矢。“你是说,生灵的魂魄,不再回归天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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