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从来都是带着刃的。
可今夜的风,比往常更烈三分——风里裹着的不是北境惯有的寒气,而是南境飘来的焦糊味,是妖兵踏碎冻土的震响,是巫兵巡逻时压抑的喘息。冰窟深处的玄冰壁上,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每一道裂痕里都渗着淡淡的赤金色,那是太阳真火灼烧空气后留下的余温,像极了三日前句芒从东境带回的伤——彼时这位掌木之祖巫的左臂缠着浸血的兽皮,兽皮下的皮肉正被太阳真火的余焰炙烤,连最擅长生机法术的巫医都只能摇头,说“这火里裹着妖庭的本源力,除非断臂,否则烧到神魂方休”。
玄冥坐在冰窟中央的寒玉床上,素色巫袍的袖口垂在膝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袍角上绣着的冰纹。这巫袍是后土前日送来的,用西昆仑的冰蚕丝织就,轻便却抵寒,可此刻她却觉得浑身发沉——不是旧伤复发的酸痛,是心口的闷。方才共工派来的探子跪在冰窟外,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枯草:“妖庭大军已过妖巫界裂谷,太一亲自领兵,十万血妖军走在前头,后面跟着的是帝俊的太阳战车,车辙碾过的地方,连冻土都在烧……蚩尤大人在南营抵挡,可血妖军不怕刀枪,砍断了头还能接着冲,帝江大人的空间术都困不住他们,现在……现在南营的防线快破了!”
“战甲呢?”
探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玄冥是在问她的寒冰战甲。他低下头,声音更低了:“回玄冥大人,战甲还在冰窖里封着……三日前您旧伤复发,卸甲时玄冰髓刚把战甲缝隙里的妖力清干净,巫医说……说战甲现在还带着您的本源寒气,您若再穿,怕是会引动体内的太阳真火余焰,到时候……”
“去取。”
玄冥的声音没有起伏,却让冰窟里的寒气瞬间凝了几分。她缓缓起身,寒玉床在她起身的瞬间结了一层薄冰,冰面映出她的身影——素色巫袍衬得她比往常更显清瘦,脸色是北境巫民特有的苍白,唯有双眸依旧亮得像极北之地的寒星,只是此刻那星子深处,正燃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火。
探子还想劝,可对上玄冥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这位北境之主的性子——从她三百岁那年单枪匹马斩杀雪山上的冰魇兽开始,从她率五百冰巫军挡住十万凶兽潮开始,她就从来不是会因伤退避的主。当年龙汉初劫时,她为了护着北境的老弱巫民,穿着这身寒冰战甲在雪地里守了三天三夜,战甲被凶兽的血浸成暗红色,她的左臂被兽爪撕开见骨,可她连哼都没哼一声,直到最后一剑斩了凶兽王的头颅,才栽倒在雪地里。那时候巫医说她活不成了,可她靠着北境的玄冰髓和龙宇送来的源愈丹,硬是撑了过来——从那时起,北境的巫民就知道,玄冥的字典里,没有“怕”字,更没有“退”字。
探子转身往外跑,冰窟里只剩下玄冥的脚步声。她走到冰窟尽头的石壁前,指尖按在石壁上的冰纹印记上——那是她亲手布下的禁制,用来封存寒冰战甲的。石壁缓缓移开,露出里面的冰窖,窖里铺着厚厚的玄冰绒,战甲就静静躺在绒上,泛着淡淡的冰蓝色光泽。
这战甲是用极北之地的万年玄铁混合冰魄石炼就的,甲片边缘刻着繁复的冰纹,每一道冰纹都是一个小型的聚寒阵——当年炼甲时,她亲自守在炼炉旁,用自己的本源寒气温养了整整四十九天,才让战甲有了“随心意控寒”的能力。肩甲上还留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那是上次与鲲鹏对战时,被他的鱼肠剑划的;胸甲中央的冰魄石上,还嵌着一点赤金色,那是帝俊的太阳真火灼烧后留下的印记,当时若不是战甲替她挡了大半威力,她的心肺恐怕都要被烧穿。
玄冥伸出手,指尖刚碰到战甲的肩甲,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冰凉——那冰凉顺着指尖往上爬,一路爬到心口,与体内残留的太阳真火余焰撞在一起,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线。可她没有收回手,反而加大了本源寒气的输出,冰蓝色的寒气顺着她的指尖涌入战甲,甲片上的冰纹瞬间亮了起来,像活过来一样,在甲片上流转。
“老朋友,”玄冥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又要辛苦你了。”
战甲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冰蓝色的光芒更盛,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她抬手,将左臂穿进甲袖——肩甲的划痕蹭到她的旧伤,疼得她皱了皱眉,可她没有停;她弯腰,将腿穿进甲裙,甲片碰撞的声音在冰窖里回荡,像极了北境巫民出征时的战鼓;最后,她拿起头盔,头盔上的冰棱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她将头盔戴上,面罩落下的瞬间,冰窖里的寒气骤然凝聚,连空气都仿佛冻住了。
当玄冥走出冰窖时,冰窟外已经站满了冰巫军。
这些巫兵都是北境土生土长的汉子,个个身材高大,皮肤是常年在寒风中磨砺出的古铜色,手里握着的冰矛上还凝着霜。他们看到玄冥的瞬间,原本紧绷的肩膀突然松了下来,有几个年轻的巫兵甚至红了眼眶——他们太久没看到自家大人穿战甲的样子了。上次看到,还是半年前抵挡妖族偷袭的时候,后来大人旧伤复发卸了甲,他们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像北境的雪山没了主峰,总觉得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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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为首的巫将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冰巫军三千人,已集结完毕!请大人下令!”
玄冥抬手,面罩缓缓升起,露出她苍白却坚定的脸。她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巫兵,从最年长的、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巫兵,到最年轻的、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少年巫兵,最后落在他们手里的冰矛上——那些冰矛上的霜,是北境的霜;那些巫兵眼里的光,是巫族的光。
“妖庭犯境,”玄冥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巫兵耳朵里,“南营危急,祖巫有难,巫民有难。”
她顿了顿,抬手按住胸甲上的冰魄石,冰蓝色的寒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笼罩住整个冰巫军:“北境的冰,从来不是用来藏的,是用来挡的;北境的巫,从来不是用来躲的,是用来战的!今日,我玄冥带你们去南营,挡在妖兵前面——他们想踏过我们的尸体,就得先问问我们手里的冰矛,问问我们身上的战甲,问问北境的寒风,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
三千巫兵齐声呐喊,声音震得冰窟顶上的冰渣簌簌往下掉。他们举起手里的冰矛,冰矛上的霜在寒气的加持下,变成了锋利的冰刃,映着他们眼里的火。
玄冥转身,朝着南营的方向走去。她的脚步不快,却每一步都踩得很稳,寒冰战甲在她身后留下一道淡淡的冰痕,那冰痕顺着她的脚步延伸,最后与三千冰巫军的脚印连在一起,像一条冰蓝色的巨龙,朝着南营的方向蜿蜒而去。
北境的风还在吹,可此刻的风里,已经没有了焦糊味,没有了压抑的喘息,只有冰甲碰撞的清脆声响,只有冰矛划破空气的呼啸,只有巫族战士前进的脚步声——那脚步声里,藏着北境的脊梁,藏着巫族的希望,藏着玄冥作为北境之主,从未动摇过的决心。
南营的战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血妖军像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巫营的防线。这些血妖军都是帝俊用妖魂和精血炼制的,浑身是血红色的鳞片,刀砍在鳞片上只能留下一道白痕,箭射进去拔出来都带着血沫,可他们依旧像没感觉一样,嘶吼着往前冲。巫兵的尸体堆在防线前,有的还保持着挥刀的姿势,有的手里还攥着断裂的冰矛,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冻土,冻土又被太阳战车的余温烤得干裂,裂开的缝隙里,还在冒着淡淡的白烟。
蚩尤站在防线中央,手里的巨斧已经砍得卷了刃,斧头上的血顺着斧柄往下滴,滴在他的战靴上。他的左臂被血妖军的爪子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浸透了他的兽皮甲,可他依旧死死地挡在那里,每一次挥斧,都能砍倒一片血妖军,可后面的血妖军马上又补了上来,像永远杀不完一样。
“帝江!你他娘的空间术呢?!”蚩尤朝着空中大喊,声音里满是怒火,“再困不住他们,我们的防线就破了!”
帝江的身影在空中闪烁,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连续使用空间术困住血妖军,已经快耗尽他的本源力了。他咬着牙,双手结印,空中瞬间出现无数道空间裂缝,试图将冲在最前面的血妖军吸进去,可那些血妖军像是有恃无恐,直接冲进裂缝里,下一秒又从另一个裂缝里冲了出来,只是身上的鳞片更红了几分。
“没用!”帝江落地,踉跄了一下,“这些血妖军被帝俊下了血咒,连空间裂缝都杀不死他们!除非……除非能毁掉他们体内的妖魂核!”
“妖魂核在他们心口!”祝融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手里的火焰长矛已经烧得通红,每一次刺出,都能刺穿一个血妖军的心口,可后面的血妖军马上又涌了上来,“可他们太多了,我们根本杀不过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冰甲碰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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