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亳都残烛:帝王迟暮的忧思
第一节秋霜中的都城
公元前1588年的深秋,亳都的梧桐叶已积了三尺厚,风过宫阙时带着金石相击的清响,那是青铜礼器在廊下摇晃的余韵。商汤扶着伊尹递来的木杖,站在南宫的高台上眺望,视线越过夯土城墙,落在远方泛着微光的农田里。今年的收成算不得丰稔,春夏时的旱情虽已缓解,但田埂上仍能看见龟裂的痕迹,像极了他掌心纵横的纹路。
“仲虺那边传来消息,韦地的部落又在闹粮荒了。”伊尹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捧着一卷龟甲文书,甲片上的灼痕还带着淡淡的焦味,“已按您的吩咐,调了仓里的粟米过去,只是——”
“只是仓廪也空得快了,是吗?”商汤接过话头,咳嗽几声后气息渐匀。他在位的第二十九个年头,身体早已被岁月蚀得千疮百孔,唯有那双眼睛仍亮得惊人,“当年灭夏后分封诸侯,我与各部落盟誓‘以民为天’,如今却连饭都让他们吃不饱,这王做得失职啊。”
伊尹连忙躬身:“君上多虑了。当年天大旱五年,您亲赴桑林祷雨,翦发枥手愿为牺牲,百姓至今感念您的仁德[__LINK_ICON]。韦地的灾情,不过是时令之常,臣已命人督导引水灌田,来年定能丰收。”
商汤缓缓摇头,目光扫过宫墙外的市集。隔着层层叠叠的屋舍,隐约能听见商贩的吆喝声,还有孩童追逐打闹的笑闹。这便是他一手缔造的王朝,从鸣条之战的硝烟中崛起,如今终于有了烟火气。可越是如此,他心中的不安便越重——夏桀的亡国之景仍历历在目,那被焚烧的宫殿、流离失所的百姓,像一根刺,时时扎在他心头。
“去把太甲叫来。”商汤转身走向内殿,青铜灯盏在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有些话,该对他说了。”
第二届病榻前的训诫
太甲是在书室接到传召的。这位十七岁的王孙正对着一片龟甲发呆,卜官刚为他解读了天象,说紫微星有偏移之兆,主“幼主临朝,社稷有忧”。他捏着甲骨的边缘,指尖被粗糙的甲面磨得发疼,听见内侍的传唤,忙整了整玄端礼服,跟着往南宫走去。
穿过三重回廊,殿内的药味越来越浓。太甲看见祖父斜倚在木榻上,身上盖着绣着玄鸟纹的锦被,脸色比上月祭祖时更显苍白。他快步上前跪拜,额头贴在冰凉的金砖上:“孙儿太甲,叩见祖父。”
商汤抬手示意他起身,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许久。这孩子是长子太丁的独子,太丁早逝后,外丙、仲壬相继继位又匆匆离世,偌大的商朝,终究要交到这少年手中。他还记得太甲幼时跟着守墓老人学认字,捧着《汤诰》咿呀诵读的模样,那时便觉得这孩子眼里有光,可如今再见,却从他眉宇间看出了几分少年人的浮躁。
“太甲,你可知夏桀为何亡国?”商汤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太甲挺直脊背,朗声答道:“夏桀暴虐无道,筑倾宫、饰瑶台,残杀忠良,奴役百姓,失了民心,故而亡国。”这些话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是伊尹每日必教的功课。
“说得好。”商汤微微颔首,手指敲击着榻边的青铜鼎,“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夏禹当年也是仁德之君,传至桀时却失了天下,根源何在?”
太甲愣了愣,一时语塞。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平日里伊尹只教他铭记夏桀的恶行,却未说过夏室兴衰的根本。
“根源在‘忘本’。”商汤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禹治水十三年,三过家门而不入,为的是百姓安身;而桀只记得自己是天子,忘了天子的权柄是百姓给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水’,便是民心。”
他示意伊尹递过一卷丝帛,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字,正是《汤诰》中的句子:“毋不有功于民,勤力乃事。予乃大罚殛汝,毋予怨。”商汤指着丝帛道:“这是我当年对诸侯的训诫,如今传给你。你要记住,做君主的,若不能为百姓立功,不能勤勉做事,百姓便有权利背弃你。”
太甲望着丝帛上鲜红的字迹,忽然想起去年随祖父视察农田时的情景。那时有老农跪在田埂上,捧着新熟的粟米要献给祖父,说“若不是君上减税,我家早饿死了”。当时他只觉得热闹,此刻才明白那跪拜背后的分量。
“孙儿记住了。”他重重磕头,“定当以民为本,不负祖父所托。”
商汤看着他郑重的模样,眼中露出些许暖意,随即又添了几分忧色:“你性子急,又年轻气盛,容易被权力迷了眼。我传位给你,不是让你享受荣华,是让你扛起责任。伊尹是开国老臣,他的话,你要听;百姓的苦,你要见;祖宗的法,你要守。”
他顿了顿,气息越发急促:“守住民心,才能避开亡国之劫。这是我给你的最后叮嘱,也是商朝的根基。若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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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儿不敢忘!”太甲连忙打断他,眼眶有些发红,“若孙儿违背此言,愿受天谴,遭百姓唾弃!”
商汤满意地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看着太甲离去的背影,他对身旁的伊尹道:“这孩子,资质是好的,就是太嫩。往后,商朝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伊尹跪地叩首,声音哽咽:“臣粉身碎骨,亦当辅佐太甲,守护商室宗庙。”
窗外的风更紧了,梧桐叶簌簌落下,像一场无声的告别。
第二章权力交替:从遗命到继位
第一节最后的安排
商汤的病情在入冬后急转直下。太医每日诊脉后都只是摇头,宫内外弥漫着压抑的气氛,连市集上的喧嚣都淡了几分。各部落的首领陆续赶到亳都,守在宫门外等候消息,青铜鼎中祭祀的香火日夜不熄,祈求上天能留住这位开国君主。
弥留之际,商汤召来伊尹、仲虺等核心大臣,留下最后的遗命。他躺在榻上,气息微弱却思路清晰,一条条安排后事:“我死后,葬于桐宫之侧,不必厚葬,墓冢如平民,勿要劳民伤财。”
“君上乃天子,当有天子之葬仪。”仲虺上前劝道,“若过于简朴,恐失诸侯敬意。”
“诸侯敬意算什么?”商汤摆了摆手,“百姓的口碑才是最重要的。当年夏桀厚葬,如今只留骂名;我若薄葬,百姓记得我的好,比什么都强。”他看向伊尹,“太甲年幼,继位后由你辅政,位同三公,凡军国大事,皆由你决断。”
伊尹再次跪拜:“臣定当恪尽职守,绝不擅权。”
“我信你。”商汤露出一丝笑容,“你当年以‘治国如烹小鲜’劝我,如今便以这道理教太甲。火候不到则生,火候过了则焦,治理国家,亦要恰到好处。”
他又对仲虺道:“你掌天下兵马,需镇守边疆,防备夷狄入侵。内外相安,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仲虺领命:“臣遵旨。”
最后,商汤让人取来一枚玄鸟玉佩,那是商族的图腾信物,代代相传。他颤抖着将玉佩递给伊尹:“若太甲日后违背祖训,失了民心,你可持此玉佩,行伊尹之事——废立君主,以安社稷。”
这话一出,满殿皆惊。仲虺等人虽知伊尹权重,却没想到商汤竟给了他如此大的权力。伊尹更是伏地不起,泪水沾湿了朝服:“臣万不敢受此重托,只求太甲能成明君,臣无需用此玉佩。”
“防患于未然。”商汤闭上眼睛,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商朝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不是我家的天下……”
话未说完,他的手便垂了下去。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哭声,青铜灯盏的火焰剧烈摇晃,映着众人悲戚的脸庞。
公元前1587年,商汤驾崩,享年八十三岁。消息传出,亳都百姓自发披麻戴孝,市集罢市三日,连孩童都知道,那个曾为他们祷雨的君王走了。
第二届太甲继位
商汤的葬礼依照遗命举行,极为简朴。墓冢位于桐宫西侧,没有高大的封土,只立了一块石碑,刻着“商王履之墓”五个字。送葬那日,百姓从四面八方赶来,哭声震彻天地,有人捧着自家种的粟米、织的麻布放在墓前,说“这是给君上的祭品”。
葬礼结束后,伊尹召集诸侯和大臣,在太庙举行继位大典。太甲身着天子礼服,头戴旒冕,一步步走上灵台。他望着台下跪拜的群臣,望着宗庙中排列的祖先牌位,忽然想起祖父病榻前的话,心头涌起一阵沉重的责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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