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汉子约莫四十岁,面色黝黑,刚进店便亮开嗓门喊掌柜要住店,嗓音格外洪亮。
雁萧关正坐在大堂喝茶,见对方目光扫过来,便微微颔首示意。
那汉子也不客气,环视一圈大堂,此时已是坐得满满当当,唯有雁萧关和陆从南身前还空着几个位置。
“在下赵武,是往西域城邦贩卖药材与粮食的。”他径直走过来坐下,笑着拱手道,“兄弟也是要去西域?”
“正是,在下姓厉,去西域做些小生意。”雁萧关坦然应答。
赵武眼前一亮,“这么说,咱们此番能同路?”
“近来道上可不太平,听说黑□□一带常有流沙陷落,咱们两队人凑在一起,也好相互帮衬着探路。”他语气豪爽,话里虽有几分试探,态度却坦坦荡荡。
雁萧关略一思索,便点头应下,“如此甚好,倒能相互有个照应。”
两人约定后日一早一同出关,赵武便笑着转身去安顿手下人了。
陆从南瞧着赵武的背影,低声对雁萧关说,“兄长,这人看着像是常年走西域的,倒是爽快。”
雁萧关点头,“走江湖的人,多是这般性情,我瞧他是个敞亮人,咱们跟他们一起走,路上也能少些麻烦。”
陆从南只当雁萧关还会像从前那般带着他同行,却不想临走前一晚,雁萧关叫住了正要回房的陆从南,递给他一封书信,“明日我们出关,你不必随我们去西域。”
陆从南猛地抬头,眼中满是诧异,“兄长?”
“陶家就在明州,那里有你的血脉至亲。”雁萧关看着他,语气缓缓放柔,“当年陆家冤案已昭雪,陶家虽遭贬谪迁往边关,可武将之志本就在戍边迎敌,这边关之地,反倒合了他们的心意。”
“你总不能一辈子躲着,是认亲还是另作打算,你自己慢慢琢磨。”雁萧关将话说清楚了,“顺便帮我把这封信送回夷州,等几许寻过来,你是留在此地,还是跟他一同去西域找我,也全凭你自己拿主意。”
陆从南接过信,脚步迟迟未动,满脸踌躇,他这些年跟着雁萧关,早已把对方当成最亲的人,如今突然要被留在明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雁萧关难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人时时护着的孩子了,该学着自己做决定,即便你最后想留在陶家,也没什么不妥,日后咱们总有相见的时候。”
陆从南望着雁萧关,眼眶微微泛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可以先留在这里……可是兄长,你不能抛下我。”
他眼中满是惶惑不安,像个突然被丢下的孩子。
见状,雁萧关眉头一皱,终究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就这么把他扔下,确实有些不忍心。
嘴里却毫不留情,“你又不是什么没脑子的物件,认不认亲,认亲后该怎么做,自己没点主意?”
被呛了一句,陆从南却笑得酒窝深陷,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自然不是物件,我可是兄长最疼爱的小师弟。”
说着,不等雁萧关反驳,便带着一脸满意的笑,转身回房去了。
次日一早,雁萧关带着亲卫和商队物资,与赵武的队伍汇合,一同出了明州关。
陆从南站在城门处,目光紧紧追随着雁萧关一行人的身影,直到那队人马渐渐消失在风沙里,等漫天风沙迷了眼,他才揉了揉脸颊,转身返回城中。
行走在明州街巷,陆从南思绪纷乱。
昔年陶家嫁女,并非世俗眼中的攀附权贵,陶家小姐陶凌萱与陆家少将军陆自秋,年少相识,两情相悦,待到年岁合适,便顺理成章议了婚。
当年那十里红妆,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谁曾想,陆家一朝获罪落得满门倾覆的下场,年幼的他与陶凌萱亦被认定尸骨无存。陶家也受此牵连,从繁华的燕州被贬至这风沙漫天的明州守关。
这些年,陆从南被雁萧关带在身边悄悄抚养长大,从当年怯生生的孩童,长成少年,再到如今的青年,却从未主动提过要回明州寻亲。即便明州与雁萧关如今的封地赢州只隔了三个州府,路程尚不足去天都的十分之一,他若真想寻来,总有机会。
是怕打扰陶家安稳的生活?还是面对亲人时心生胆怯?陆从南自己也说不清楚,雁萧关亦从未问过。
借着这一次西域之行,雁萧关顺势将他带到了这片有血脉至亲的土地,还给了他做选择的权利。
他暗暗攥紧了拳,无论如何,他定不会让雁萧关失望。
正如雁萧关从不曾让陶凌萱和陆自秋失望一般。
出了明州关,眼前的景象骤然变了模样,不再有城池的青瓦白墙,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戈壁,黄沙漫天,风吹过石子发出“呜呜”的声响,远处的石山光秃秃的,连一株野草都难寻。
赵武骑着马走在雁萧关身边,指着前方说,“厉兄弟,前面就是黑沙岭了,那地方表层是硬沙,底下藏着流沙,看着平坦,踩上去就容易陷进去,咱们得打起精神来,让骆驼走在前头探路。”
雁萧关点头,吩咐亲卫们,“都警醒些,盯着骆驼的脚印,跟着前面的蹄印走,别乱踏旁边的沙地。”
亲卫们齐声应是,纷纷勒住马缰,跟在赵武商队的骆驼后面。赵武的手下拿出长长的木杆,每隔几步就往沙地里插一下,试探着下方是否结实。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进黑沙岭,这里的沙丘高低起伏,阳光照在沙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让人睁不开眼睛。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突然听到“噗通”一声,赵武商队里一头骆驼猛地往下一沉,半个身子陷进了沙里,惊得它直打响鼻,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越陷越深。
“不好,是流沙。”赵武脸色一变,大声喊道,“都别乱动,离那处远点。”
众人连忙停下脚步,不敢靠近。
雁萧关下令,“拿绳索过来,结成绳网,套在骆驼身上,慢慢把它拉出来,赵当家,让你的人稳住其他骆驼,别让它们受惊乱跑。”
有人立刻找来绳索,快速结成一张大网,小心翼翼地靠近流沙处,将网套在陷进去的骆驼身上。十几个人抓住绳索的另一端,齐心协力往后拉,赵武也带着手下过来帮忙。
骆驼感受到拉力,不再胡乱挣扎,配合着众人的力道,一点点从流沙里往上挪。
折腾了近一个时辰,骆驼才终于被拉出流沙,只是身上的毛被沙子糊得结结实实,腿也有些发颤,显然受了惊吓。
赵武看着骆驼,松了口气,“幸好厉兄弟有办法,不然这骆驼和它背上的药材就都得埋在这儿了。”
雁萧关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说,“都是大家合力的功劳。”
流沙看着不起眼,实则凶险,也难怪出关的商队临出门前都要先流下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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