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珑宫深处,与外界静水湖的宁谧祥和截然不同,一处被强大水之结界笼罩的独立空间内,正上演着与“风雅”二字毫不沾边的景象。
这里,便是默口中那“地狱级”的训练场。
甫一踏入,颜爵便感觉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水元素,沉重、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了冰水,刺得肺腑生疼。光线幽暗,唯有不知从何处透出的、仿佛来自深海之底的微弱蓝光,勉强勾勒出这片空间的轮廓——巨大、空旷,充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由万年玄冰和流动水波构成的“训练设施”。
耳边是永不停歇的轰鸣!有瀑布如同九天银河坠落、砸在寒潭上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巨响;有急速旋转的水流形成的漩涡,撕扯空气发出的尖锐呼啸;更有一种低沉到几乎要震碎内脏的嗡鸣,那是无处不在的、恐怖的水压!
颜爵身上的司仪华服早已被激荡的水汽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也凌乱地贴在额前,显得狼狈不堪。他手中的折扇此刻毫无用武之地,只能紧紧攥着,指节发白。
“颜爵哥哥,别发呆呀!”默清脆的声音,在这片充斥着自然伟力的轰鸣中,异常清晰地传入颜爵耳中,带着一股子兴奋劲儿,“第一个体验项目,‘千瀑洗心’!很简单,就是穿过那片瀑布区,走到对面就行啦!”
颜爵顺着默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眼前一黑!
那哪里是一片瀑布?分明是成百上千道大小不一、但每一道都蕴含着万钧之力的水练,从看不见顶端的黑暗处疯狂倾泻而下!水流不是清澈的,而是带着一种幽深的蓝色,显然是凝聚了极致的水元素和寒气!瀑布下方不是水潭,而是一片布满尖锐冰棱的区域,这要是被冲下去,或者没站稳摔下去……
这哪里是“洗心”?分明是“碎骨”!
“小默儿!这……”颜爵试图讨饶。
“开始啦!”默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小手一挥!
仿佛触动了某个机关,那千百道瀑布的水势骤然又猛烈了三分!更可怕的是,瀑布落下的轨迹开始变得毫无规律,时而交织,时而分散,形成一张毫无死角的、狂暴的水力大网!
颜爵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运转起周身仙力。艺术之息在他周身流转,化作一道道绚丽的色彩光华,试图抵挡水流的冲击并寻找缝隙穿梭。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这“千瀑洗心”的威力。
“噗!”
第一道侧面袭来的水练,如同重锤般砸在他的护体仙光上,色彩光华剧烈摇曳,颜爵整个人被砸得一个趔趄,差点直接扑进瀑布群里。
“左边!颜爵哥哥注意左边!水流加速了!”默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雀跃。
颜爵慌忙闪避,刚躲过左边,右边又一道更粗的水柱拦腰撞来!
“右边!下蹲!哎呦,慢了点,袖子湿透了吧?”
颜爵手忙脚乱,艺术之息左支右绌。他平日战斗,更多依靠的是幻术、操控与精妙的能量运用,何曾经历过这种纯粹依靠反应、速度和肉身强度(以及护体仙力)的野蛮冲撞?在这绝对的力量和速度面前,他的风雅和技巧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嗤啦!”一道蕴含着极寒之气的水刃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走几缕银发,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刺骨的寒意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注意力要集中啊颜爵哥哥!水流的变化是有规律的,虽然快了那么一点点!”默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由纯粹水元素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的长剑——水影剑。她并没有参与攻击,而是像个小教练一样,用水影剑的剑尖时不时地点向某个方向,提醒颜爵。
“看!上方三道交汇点!是薄弱处,快冲!”
“脚下冰棱松动!跳!”
“哎呀,背后!艺术之息凝聚成盾!对!就这样!”
颜爵在她的“指点”下,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跌跌撞撞、狼狈万分地在瀑布群中穿梭。华服早已破烂不堪,被水流撕扯成条状,仙力消耗巨大,浑身湿透,冻得嘴唇发紫。他感觉自己不像是个司仪,倒像是个正在接受残酷训练的新兵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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