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傍晚。五点。
书香雅苑。
乔卫东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坐着电梯到家门口。
推开家门后,一股熟悉的、带着烟火气的浓郁香味,立刻热情地扑鼻而来——是宋倩拿手的糖醋排骨,空气里还隐约飘着清蒸鲈鱼的鲜气儿。
“哟,今儿什么日子?这么丰盛!”乔卫东脸上堆着轻松的笑意,一边换鞋一边朝厨房方向探了探头。
油烟机嗡嗡作响,隔着磨砂玻璃门,能看见宋倩系着围裙、身形利落地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
“英子呢?”他随口问道,声音里带着周末惯有的松弛,“还没回来?不是周五吗?”
他记得清清楚楚,闺女学校周五下午基本没什么正课了,应该是四点多就该回家了吧?
锅铲与铁锅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宋倩头也没回,翻炒的动作带着一种家常的韵律,声音透过油烟机的噪音传来,平淡得听不出任何起伏:“嗯,在学校呢,被李老师留下来答疑了。”
“哦,这样啊。”乔卫东不疑有他,自家闺女向来是学霸,学习认真是常态,留下答疑也正常。
他换好拖鞋,走到客厅,把自己舒服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顺手拿起遥控器,开始看电视。
六点整,宋倩的声音从饭厅传来:“吃饭了。”
乔卫东应了一声,懒洋洋地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餐厅门口,目光习惯性地扫向餐桌——长方形的餐桌上,宋倩的手艺一如既往地诱人:糖醋排骨,清蒸鲈鱼,炒土豆丝,还有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番茄蛋汤。
然而,乔卫东脸上的笑容,却在看清餐桌布置的瞬间,毫无预兆地僵住了。
桌边,只摆着两副碗筷。
一副在他坐的位置,一副在宋倩的位置。
而英子那个印着卡通宇航员图案的、用了好些年的专用碗筷,不见踪影。
一瞬之间,一股很不好的预感,在乔卫东的心里面燃起。
“英子,还没回来?”乔卫东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疑惑,眉头下意识地拧了起来,目光投向宋倩,“就我们两个人吃?这答疑要那么久啊?”
乔卫东觉得很奇怪,首先学校答疑不可能这么久,第二,英子还没回来,宋倩怎么可能,让他们两个人先吃饭,而不等女儿呢?这太不合常理了。
“不用等她了。”宋倩的声音不高,平淡无比,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天气预报,“今天,她不会回来吃晚饭。”她顿了顿,极其自然地补充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快吃饭吧”一样,“她和方一凡,去金陵旅游了。星期天晚上才能回来。”
“啪嗒!”
乔卫东刚刚拿起筷子的手松了,可怜的筷子,直接掉到了地上。
“哈!”乔卫东扯着嘴角,那笑容僵硬扭曲得难看,“宋倩,你……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呢?今儿不是愚人节吧?我女儿?跟方一凡?去金陵?就他们两个?你逗我玩呢?”
宋倩没有笑。她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她直接捡起了地上的筷子,放到一边,微微抬了抬下巴,语气没有丝毫变化,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没开玩笑。英子现在应该已经在去金陵的高铁上了,身边还坐着方一凡吧。”
“轰——!”
仿佛一个无形的炸弹,在乔卫东的脑子里炸开!刚才那点仅存的侥幸心理被炸得粉碎。
一股狂暴的、混杂着震惊、愤怒和被彻底蒙蔽的灼热气流,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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