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
方一凡这两个字,像两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季杨杨自以为坚固的堡垒。
他脸上的平静瞬间碎裂,瞳孔微缩,插在裤兜里的手猛地攥紧。
晚风吹在脸上,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反而觉得血液流速在加快,耳膜嗡嗡作响。
“你……为什么突然提陶子?”季杨杨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强迫自己直视方一凡,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戏谑,或试探的痕迹。
但这些都没有。
他看到的,只有一种朋友间的坦诚和认真。
方一凡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抬手,重重地拍了拍季杨杨的肩膀。
那力道带着点“兄弟,醒醒”的意味。
“高考都完了,我就不避讳什么了。”
方一凡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在季杨杨的心上,“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陶子她……”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喜欢你。”
“轰——!”
季杨杨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脸
色不受控制地变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反驳,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否认?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交汇,她偶尔流露出的不同于对旁人的关切,那份在他面前,会稍稍放下的清冷距离感……
无数被他刻意忽略,或强行压下的细节。
此刻在方一凡这直白的话语下,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带着灼人的温度。
方一凡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以前你还在准备高考,咱们都知道,一切以考试为准,早恋什么的,避嫌,能理解。”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坚定而带着点催促,“可是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高考结束了!兄弟!你自由了!该考虑考虑你个人的事了!”
方一凡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季杨杨有些躲闪的眼睛,“别跟我说你对陶子没感觉?季杨杨,咱们都是明白人,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更骗不了你自己!”
方一凡深吸一口气,语速加快,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急切:“听着,陶子的父母,可能这两天就要离开了!他们是无国界医生,工作性质你懂的。”
“这次回来陪考是难得的假期,时间不等人!如果你快一点,赶在他们走之前表白,让他们知道你的心意,让他们认可你这个人……”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鼓励,“我相信陶子也在等着你呢!都到这时候了,别跟我装什么害羞别扭了!你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小姑娘,你季杨杨是个大男人,很酷很酷的大男人!成年了,知道吗?”
方一凡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有力:“如果真的爱,就去表白!我话就说到这儿了,够不够明白?”
他最后用力拍了拍季杨杨的肩膀,“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说完,方一凡深深地看了季杨杨一眼。那眼神里有鼓励,有期待,也有“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的意味。
他没有再停留,也没有等季杨杨的回应,果断地转身,双手插回裤兜,迈开步子,身影很快融入了小区步道旁树影婆娑的夜色里。
原地,只剩下季杨杨一个人。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声音——
晚风、虫鸣、远处隐约的谈笑——都退得很远很远。
方一凡那些直白、犀利、甚至有点粗暴的话语,像滚烫的烙铁,一遍遍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翻涌起关于黄芷陶的画面:
图书馆里安静看书的侧影。
篮球场边,递来矿泉水时清亮的眼神。
一起放学回家时,那开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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