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模表彰大会的掌声雷动,如同滚烫的烙印,将林晚星的名字和荣誉深深镌刻。然而,这份滚烫之下,却包裹着彻骨的寒意。礼堂侧廊,轮椅上的陆砚川,在秦军官和战士的簇拥下,如同燃尽最后一丝灯油的烛火。他后背无法倚靠,只能僵硬地微微前倾,苍白的脸上冷汗涔涔,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深可见骨的灼伤,带来钻心的剧痛。方才在台上那雷霆万钧的气势,此刻已荡然无存,只剩下触目惊心的脆弱。
“砚川!”林晚星拨开人群,几乎是扑到轮椅前,半跪下来,双手颤抖着想去碰他,又怕弄疼那狰狞的伤口,只能虚虚地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声音里满是恐慌和心疼,“你怎么样?你怎么能来!你的背……”
陆砚川看到妻子焦急的脸庞和通红的眼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微弱的暖意。他想抬手替她擦擦眼泪,手臂却沉重得抬不起来。“……别怕,”他的声音气若游丝,几乎只剩下口型,“……你……受委屈了……我……得来……”简单的几个字,仿佛用尽了他仅存的力气。
“我不委屈!有你那些证据,谁还能说我什么!”林晚星的眼泪掉得更凶,看着他因剧痛而微微抽搐的嘴角,心如刀绞,“可你的伤……”
“陆工需要立刻回医院!”秦军官脸色凝重地打断,语气不容置疑,“他这是强撑着过来的!背部伤口随时可能崩裂感染!晚星同志,你也跟车回去!这里交给我处理后续!”他迅速指挥战士推起轮椅,朝着礼堂外早已待命的救护车疾步走去。林晚星紧紧跟在旁边,目光一秒也不敢离开丈夫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救护车一路鸣笛,风驰电掣般驶向职工医院。车厢里,林晚星紧紧握着陆砚川的手,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微弱颤抖和刺骨的冰凉,心也跟着一阵阵下沉。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脸,刚才领奖台上李国富那恶毒的污蔑似乎都变得遥远模糊,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后怕和愧疚。如果不是为了她,他怎么会拖着这样一副残躯出现在那种地方?背部深可见骨的灼伤啊!每一次颠簸,都可能撕裂那脆弱的愈合边缘……
回到特护病房,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医生护士围着陆砚川检查、换药、重新挂上点滴和抗生素。主治医生看着陆砚川后背纱布上洇出的新鲜血迹和监护仪上不太稳定的数据,眉头紧锁,语气严厉:“简直是胡闹!陆总工!你这简直是拿自己的身体和生命开玩笑!深达肌层的严重灼伤最忌讳的就是剧烈活动、情绪激动和移动!感染、败血症、伤口大面积崩裂坏死,哪一个不是要命的?!必须绝对卧床!再有一次,后果你自己清楚!”医生的目光扫过林晚星,带着一丝责备。
“医生,对不起,是我……”林晚星哽咽着开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关你的事。”陆砚川的声音微弱地响起,他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目光沉沉地看着医生,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是我……的决定。她……值得。”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重重砸在林晚星心上,烫得她眼泪终于决堤。
医生重重叹了口气,摇摇头,叮嘱护士密切观察体温和伤口,严厉地瞪了陆砚川一眼,才转身离开。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窗外天色阴沉,暮色四合,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药膏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林晚星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用温毛巾擦拭着陆砚川额头的冷汗。他的体温似乎比刚才更低了些,指尖依旧冰凉。
“秦军官……最后跟你说了什么?”林晚星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她忘不了在礼堂,秦军官在他耳边低语后,他眼中瞬间覆盖的那片骇然冰冷的阴影,以及他射向礼堂后方那锐利如刀的一瞥。那眼神里的寒意,让她此刻回想起来仍不寒而栗。
陆砚川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病房里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显得格外清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和难以言喻的沉重:“……是医院那个信号源的事……保卫部……追踪到一些……新的线索……指向……一个我们从未怀疑过的方向……很麻烦……”他避开了具体内容,语气也刻意淡化了那份震惊,但那深锁的眉宇间凝结的阴霾,却泄露了事态的严重性。
林晚星的心沉到了谷底。麻烦的方向?能让重伤的陆砚川瞬间露出那种眼神的“麻烦”,绝非小事!难道……真的像秦军官最初猜测的那样,内部有鬼?而且这个“鬼”……可能就在他们身边?甚至……她不敢再深想下去,只是握着毛巾的手微微收紧,指尖冰凉。
“别担心……秦军官……会处理。”陆砚川似乎看出她的不安,费力地抬起没打点滴的那只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试图传递一点力量。他的手依旧冰凉,带着重伤后的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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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星反手紧紧握住他的大手,仿佛想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嗯,”她低低应了一声,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你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天塌下来,等你好了再说。”
夜色,就在这份沉重而默契的安静中,如同墨汁般彻底浸染了天空。陆砚川在镇痛和消炎药物的作用下,呼吸渐渐平稳,再次陷入昏睡。林晚星趴在床边,连日来的精神紧绷加上这一天的惊心动魄,让她也疲惫不堪,不知不觉竟也睡着了。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李国富狰狞的嘴脸,一会儿是陆砚川后背血肉模糊的伤口,一会儿又看到礼堂角落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发出无声的冷笑……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天地劈开的炸雷,毫无征兆地在窗外爆响!紧接着,刺眼的紫色闪电瞬间撕裂了浓墨般的夜空,将病房映照得如同白昼!
林晚星猛地惊醒,心脏狂跳!几乎是同时,病房里、走廊上所有的灯光,刷地一下,全部熄灭!
世界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窗外惨白的闪电还在断断续续地闪烁,映照出病房里模糊的轮廓。停电了!
“怎么回事?”林晚星立刻站起身,扑到窗边。只见外面狂风大作,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整个厂区陷入一片漆黑死寂,如同被巨兽吞噬。远处厂区道路上,几盏应急手电筒的光柱在狂暴的雨幕中慌乱地晃动,如同风中残烛。
“呃……”病床上传来陆砚川压抑的、带着痛苦的呻吟。突如其来的巨响和黑暗显然惊动了他,即使在药物作用下,背部的剧痛也被瞬间唤醒。
“砚川?你怎么样?”林晚星连忙摸索着回到床边,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心一片冰凉汗湿,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蜷缩。
“没……事……”陆砚川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更加虚弱,带着极力压抑的喘息,“……厂里……停电了?”作为总工程师,即使在病中,他的第一反应仍是厂区的运转,尤其是那些不能长时间断电的精密设备和正在进行的实验。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一道手电光柱急切地扫了进来,是值班护士,声音带着哭腔般的急促:“林技术员!不好了!厂里总变电房被雷直接劈中了!备用发电机好像也出了问题启动不了!整个厂区全瘫了!厂办和调度室电话都打到这边来了,急疯了!说现在需要技术科的人立刻去现场抢修!总工他……”护士的声音带着巨大的为难和恐惧,目光扫向病床上虚弱不堪的陆砚川。
“我去!”林晚星毫不犹豫地应道,声音斩钉截铁,在雷雨声中异常清晰。她松开陆砚川的手,迅速在黑暗中摸到自己的工装外套穿上,又摸索着将胸前那枚沉甸甸的劳模奖章小心地取下,贴身放好,然后拿起桌上一个备用的手电筒。
“晚星……”陆砚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和无法掩饰的虚弱,“外面……暴雨……太危险……你的伤……”他指的是她之前可能被爆炸气浪冲击的内伤。
“我是特聘技术员!现在厂里需要我!‘红宝石’的设备等不起!”林晚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快速俯身,在黑暗中准确地找到他的脸颊,用自己温热的掌心轻轻贴了一下,带着安抚和诀别的意味,“你好好躺着,等我回来!”说完,她不再耽搁,跟着护士的手电光,一头冲进了外面瓢泼的暴雨和呼啸的狂风之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从头到脚浇透,狂风吹得她几乎站立不稳。林晚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刺骨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哆嗦,但胸口的劳模奖章和贴身口袋里的钢玫瑰铜牌却仿佛在隐隐发烫,给她注入一股力量。她辨明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位于厂区西北角的变电房方向,在及膝的积水中艰难跋涉。
变电房外已经乱成一团,几盏应急灯在暴雨狂风中摇曳着微弱昏黄的光芒,如同鬼火。厂办王主任、调度室的老刘,还有电工班班长张师傅带着几个骨干都到了,个个浑身湿透,脸色煞白,焦急万分。
“林工!你可来了!”王主任看到如同落汤鸡般的林晚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迎上来,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雷直接劈在主变压器顶上了!高压侧套管炸了!火光乱闪!动静吓死人!初步判断母线桥架肯定也遭殃了!备用发电机组的并网线路好像也被雷劈坏了,启动不了!里面情况一塌糊涂,太危险了!”
林晚星用手电照向变电房大门,只见里面隐约有异常的火光和噼啪的放电声传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臭氧和焦糊味,即使在暴雨中也清晰可闻。
“有没有验明所有断电点?确保彻底断电?”林晚星大声问道,雨水顺着她的头发不断流进脖子里。
“断了断了!总闸拉了!但里面设备损伤太严重,残余电荷很多,而且这鬼天气,随时可能有二次雷击!太危险了!”张师傅抹着脸上的雨水吼道,他是厂里的老电工,经验丰富,此刻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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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师傅,你带两个人,立刻准备绝缘靴、绝缘手套、高压验电器、绝缘操作杆!老刘,你带人去检查备用发电机并网线路的具体故障点!其他人退到安全距离外!快!”林晚星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下达指令,声音沉稳有力,穿透雨幕。此刻,她不再是病床边忧心忡忡的妻子,而是临危受命的技术骨干。她冷静的声音和清晰的指令让慌乱的人群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林工!里面电弧乱窜!太危险了!要不还是等……”王主任看着里面闪烁的蓝白色电光,心有余悸,试图劝阻。
“等不起!全厂的生产线停一分钟都是重大损失!尤其是‘红宝石’项目的精密设备和正在进行的实验,长时间断电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尽快恢复供电!”林晚星斩钉截铁地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她接过张师傅递来的绝缘靴和手套,快速套上,又拿起那根长长的、顶端带着金属钩的绝缘操作杆,对张师傅和另一个年轻电工小陈说:“张师傅,小陈,跟我进去!注意我的指令,保持安全距离!行动!”
三人顶着能将人掀翻的狂风和砸得人生疼的暴雨,毅然冲进了弥漫着刺鼻焦糊味的变电房。应急灯的光线下,景象令人心悸:高大的主变压器矗立在中央,顶部靠近高压套管的位置一片狼藉,绝缘瓷瓶碎裂一地,金属构件扭曲变形如同怪物的残骸,断裂的电缆像黑色的毒蛇般垂落下来,滋滋作响的电弧在断裂处和潮湿的空气中跳跃着蓝白色的光芒,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声。雨水正顺着变电房顶棚被雷击穿的破洞哗啦啦地灌进来,在地面积起了浑浊的水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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