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玫瑰》的抄袭风波,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小石子,虽然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涟漪,但在陆砚川雷霆万钧的手段下,涟漪迅速被抚平,湖面重新恢复了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加清澈透亮。林晚星的生活重心很快又回到了研究所的项目和家里的三个宝贝身上。
厂区的广播里时而还会播放关于《机械玫瑰》热销和其鼓励科学精神的新闻,但林晚星本人对此已不甚在意。对她而言,最大的成就感来自于实验室里一个技术难点的攻克,或者回家时看到舟舟正捧着《机械原理入门》看得眉头紧锁,而安安则在一边试图拆解她的新玩具坦克——虽然大多数时候是暴力拆卸,然后举着零件跑来问妈妈怎么装回去。
当然,还有她的小宁宁。
宁宁的身体经过精心调养,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小脸蛋上也多了些红润。但比起哥哥们的活泼好动,她依然显得安静而纤细,像一株需要细心呵护的小花。她最近的新爱好是听着妈妈的故事磁带画画,画纸上常常出现各种奇形怪状的“机器人工朋友”,说是要帮妈妈做实验。
这天傍晚,天色有些阴沉,似乎酝酿着一场秋雨。林晚星还在研究所处理一个数据延迟的问题,她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陆砚川和孩子们会晚点回去,让舟舟带着两个妹妹先吃饭。
“妈妈你快点回来,宁宁今天画了一张超级漂亮的画要送给你!”安安在电话那头抢着说,声音响亮充满活力。
“好,妈妈忙完就回来。”林晚星笑着应道,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电话那头宁宁细声细气的补充:“是……是穿着玫瑰盔甲的机器人姐姐……”
挂了电话,林晚星心里暖暖的,工作的疲惫也减轻了不少。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投入到最后的数据校验中。她想着,赶紧做完,回家看宁宁的画,听舟舟聊聊他今天在书里看到的新奇知识,再“修理”一下大概率又被安安拆坏了的玩具。
然而,她并不知道,一股针对她家庭的恶毒暗流,正趁着这暮色悄然涌动。
敌特组织“灰狼”及其背后的势力,在“星火计划”及相关联的多个环节上接连受挫,损失惨重。他们像一群被打痛了的野兽,在暗处舔舐伤口,目光愈发凶狠和焦躁。多次正面和侧面的渗透都无法突破陆砚川和林晚星身边的铜墙铁壁,这让他们不得不将目光投向了这个家庭看似最薄弱的一环——孩子们。
舟舟聪明警惕,像个小小侦察兵;安安虽然是个小女孩,但是活泼好动,力气不小且性格冲动,不易控制。唯有小女儿宁宁,因为早产和之前的病情,体质偏弱,性格又安静内向,在他们看来,是最容易得手且便于控制的目标。绑架孩子,索要他们梦寐以求的“星火”核心数据,既能打击陆砚川和林晚星,又能有望获取情报,一举两得!一场针对小宁宁的阴谋,悄然铺开。
宁宁所在的厂办子弟小学,距离家属院不算远,平时上下学都有哥哥姐姐陪着,或者由陆砚川安排的可靠人员顺路接送。今天恰巧舟舟和安安所在的班级因为课外活动延迟放学,宁宁的班级则准时下课。负责接送的勤务兵小郑因为临时接到一个协助物资清点的任务,看到舟舟安安还没出来,计算着时间来得及,便让宁宁在校门口警卫室稍等片刻,他快去快回。
就是这片刻的间隙,出了事。
一个穿着当时少见呢子大衣、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微笑着走向正安静站在警卫室门口看着宣传栏画报的宁宁。
“是陆云宁小朋友吗?”男人语气非常和蔼。
宁宁抬起头,看着这个陌生的伯伯,有些怯生生地点点头。妈妈和爸爸都说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你别怕,我是你妈妈研究所新来的张叔叔。”男人笑容可掬,语气自然,“你妈妈今天加班,实验特别忙,走不开,她让我来接你先去研究所找她,她忙完一点点就和你一起回家。你看,我还知道你妈妈叫林晚星,对不对?她是不是跟你说过,今天要晚点回来?”
男人准确地说出了妈妈的名字和工作状态,这让年幼的宁宁减少了一些疑虑。妈妈确实打电话说过晚点回来。她的大眼睛里还是有些犹豫,小声说:“可是……小郑哥哥让我在这里等……”
“哦,小郑啊,我知道他。”男人推了推眼镜,面不改色地撒谎,“就是他告诉我你在这里等,他那边任务一时半会儿完不了,怕你等急了,才让我赶紧过来接你的。走吧,车就在那边,你妈妈还在等你呢。”他指了指停在路边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
宁宁毕竟还是个孩子,对方的言辞听起来合情合理,又提到了她知道的信息,那份警惕心在看似“权威”和“知情”的大人面前,渐渐瓦解了。她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警卫室里的伯伯正在低头看报纸,似乎没注意到这边。她想着能早点见到妈妈,看妈妈做实验……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被那个男人牵着手,走向了那辆黑色的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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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拉开后座车门,宁宁乖巧地爬了上去。她没看到,前排副驾驶还坐着一个面色冷硬的男人。车门一关上,车子便迅速启动,汇入车流,很快消失在校门口的道路尽头。
十几分钟后,小郑急匆匆地跑回来,身后跟着刚结束活动的舟舟和安安。
“宁宁呢?”小郑看到警卫室门口空无一人,心里咯噔一下。
警卫室里的保安抬起头:“嗯?刚才不是有个男的说是你让他来接宁宁的吗?说是研究所的,接她去妈妈那儿。”
小郑的脸色瞬间煞白:“我没有!我谁也没让来接!”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舟舟的小脸也一下子绷紧了,他猛地跑出来,四处张望,哪里还有妹妹的影子?安安愣了两秒,然后大声喊起来:“宁宁!妹妹!”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家里,陆砚川正准备热菜等林晚星回来,接到小郑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电话时,他手中的锅铲“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宁宁……宁宁可能被陌生人接走了!说是研究所的人……”小郑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陆砚川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冰砸中,瞬间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但他几乎是强迫自己在一秒钟内压下了所有的恐慌和震怒,声音冷静得可怕:“通知厂保卫科,立刻封锁厂区所有出入口,严格盘查车辆!特别是陌生黑色轿车!联系学校,调取周边可能存在的所有监控线索!我马上到!”
他抓起外套就往外冲,一边跑一边用内部线路直接联系军区保卫部门和市公安局高层,语速极快但清晰地通报了情况,要求立即启动应急响应,全市协查。
整个红星厂和相关的安全系统,因为小宁宁的失踪,瞬间高速运转起来,一张无形的大网迅速撒开。
林晚星是接到陆砚川尽量保持平静但难掩紧绷的电话后,才知道出事了。当她听到“宁宁可能被坏人带走了”这几个字时,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扶住实验台才勉强撑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的宁宁!她那身体才刚刚好转一点、说话细声细气、最喜欢粘着妈妈画画的小女儿!落在了坏人手里?!那些可是毫无人性的敌特分子!
恐惧、愤怒、心疼、自责……无数种情绪像滔天巨浪一样瞬间将她淹没。她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遍全市每一个角落去找她的孩子!
但她知道,她不能乱。砚川已经去指挥搜寻了,她现在不能添乱。她强迫自己深呼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维持理智。她踉跄着冲回办公室,想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手抖得连电话都拿不稳。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厂办的一位同志脸色凝重地送进来一封信:“林工,刚才有人在厂区西门口扔下了这个,指名要您亲启。”
林晚星一把抓过信。信封很普通,但里面的字迹却是用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拼贴而成的:
“欲救你女儿,明日中午12点整,独自带‘星火’核心图纸至西郊废弃第三化工厂一号车间。若报警或耍花样,即刻撕票。”
没有署名,只有冰冷的威胁和赤裸裸的目的。
“星火”图纸!他们果然是冲着这个来的!
林晚星看着那“撕票”两个字,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冻僵了。她死死咬着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不能慌!不能慌!宁宁还在等妈妈!她反复告诉自己。
交出真正的“星火”图纸?绝无可能!那是无数人的心血,关系到国防大事,绝不能从她手里流失。但是不交,宁宁怎么办?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间划过她的脑海——伪造!
她是顶尖的工程师,她对“星火”项目的部分非核心但极其关键的外部结构、原理性设计烂熟于心,完全可以利用手头现有的、允许带出研究所的某些基础图纸和数据,快速拼接、改造出一份看起来极其逼真、足以以假乱真的“核心图纸”!上面会充满严谨的数据、复杂的公式和精巧的结构图,足够唬住那些并非真正一线技术专家的敌特分子一段时间!
这太冒险了!万一被识破……林晚星不敢想那个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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