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近了,在他长长的白发下,那双无神的眼睛就极其明显,好似茂盛森林深处死寂的潭水,没有波澜也没有任何粼粼波光。
风铃忽然意识到雪见看不见。
“——”
一时之间,风铃脑子乱糟糟的,她从未想过雪见会是盲人,几次张口欲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慰、担忧、勉励……所有言语在此刻都显得不合适且多余,完全没有必要。
最后她看着前方不时出现的刺,深海触手不停地摆动着它们纤长的身躯,在碰到刺之后,便勤勤恳恳地将刺挪开,为雪见扫除障碍物。
然而深海触手同样看不见,刺长短不一,有些太短的刺它们没能发现。
荧光绿色的短刺竖立在地上,刺尖锋利,微微泛着清冷的绿光,如果踩到的话一定会很痛。
风铃转回头,她绿宝石色的眼睛认真盯着雪见:“前面有很多刺,我可以牵着你过去吗?”
雪见愣了一下,他睫毛轻颤,似乎没想到她发现了。
风铃也跟着心跳有些轻微地加快,绿宝石色的眼里闪烁着些许忐忑、慌张。
她不由有些担心自己的这个行为会戳到雪见的痛点,毕竟他先前从未跟自己说过这件事。
他会不会在意别人知道他眼盲?
她的双手因为紧张,微微发冷。
“好啊。”
雪见忽然凑近,风铃几乎能够看到他每一根睫毛。
他牵起她的手,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温热,包裹住她微凉的手。
雪见勾起嘴角,对她吟吟笑着:“那就拜托你带我走出这片刺林了。”
二人手牵手,风铃领着他小心避开地上不时出现的荧光绿刺。
一路上她都很安静,仔细盯着地面,生怕他踩到了绿刺,又生怕他踩到了石头被绊倒了什么的。整个人谨慎极了。
她的紧张透过有些僵硬的手传递给雪见,他不由轻轻笑起,指尖在她僵硬的手背上安抚性地轻轻拍着。
“不用那么担心我。虽然看不见,但我大致能感知到四周有什么。”
风铃看着在他脚边和身前贴着地面行走的触手,她记得深海触手可以共感。
“是深海触手的共感?”
“嗯。共感和它们灵敏的听觉嗅觉,靠着这三样,我大概知道四周的环境,基本上与常人无异。”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碰着她的手背,轻轻安抚她,酥酥麻麻的感觉在风铃手背上轻柔泛起。
风铃望着他那双涧石蓝色的眼睛,如果不凑近细看,真的完全看不出眼盲,又回忆起他先前毫无破绽的一举一动,不由感叹确实跟常人无异,要不是因为刚刚的荧光绿刺,她完全没有发现——
“呱刺!”
“呱刺!”
“呱刺呱刺!”
此起彼伏的声音忽然在前方响起,扰乱了风铃复杂的思绪。
一只只三十厘米左右的异兽从公路两旁的杂草里蹦蹦跳跳出现。
它们形状酷似青蛙,肤色与绿刺相同,都是荧光绿色,有着金色的眼睛,大大的嘴巴。
酷似青蛙的异兽愤怒地对着二人大叫,一边叫一边吐出黏糊糊的口水。
“……”
风铃顿时没空心情复杂了,她拉着雪见避开这些异兽的唾沫。
“好没素质的异兽!怎么随地吐口水呀!”
“呱刺呱刺!呱刺!”
这些青蛙形状的异兽听了更加愤怒地叫起来,它们金色的眼睛愤怒瞪着二人,仿佛他们坏事做尽。
它们独特的叫声立刻令雪见知道了这是什么异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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