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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致命游戏（第2页）

“您看，”她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揶揄，“我这杯刚刚沾了我的唇膏印子，您不嫌弃？还是说……”她眼波流转，故意拖长了调子，“温先生就喜欢这个调调？”

温阳的目光下意识地随着她的话落在那极其模糊的唇印上。顾晓妍的坦然和这小小的“瑕疵”，瞬间瓦解了他心中那点刚刚升起的疑云。他暗骂自己疑神疑鬼，对方不过是个想攀附他的小女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他干笑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哈哈，是我多虑了，多虑了！”他立刻放下了自己那杯酒，毫不犹豫地接过了顾晓妍递来的、印着模糊唇印的那杯，“美人唇印，求之不得！”

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也为了给自己压惊壮胆，温阳举起酒杯，对着顾晓妍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然后仰头，“咕咚咕咚”将大半杯加了冰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混合着冰块融化带来的凉意，火辣辣地冲下喉咙，带来短暂的灼烧感。

顾晓妍也配合地举了举自己手中那杯——那杯温阳原本为自己倒的、尚未加冰、此刻却被他亲手换给了她的、同样被下了药的酒。她只是将杯口轻轻碰了碰唇瓣，沾湿了嘴唇，浅浅地抿了一小口，便蹙起秀眉，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好烈呀。”她放下酒杯，顺手拿起旁边一瓶昂贵的进口矿泉水，拧开瓶盖，“我得喝点水缓一缓。”她仰头，几口清凉的纯净水滑入喉咙，冲刷掉那微不足道的药液痕迹。

温阳放下空杯，灼热的酒意和即将得逞的兴奋感一起涌上头脸。他看着眼前裹着浴巾、面若桃花的顾晓妍，只觉得一股邪火从小腹猛地窜起，烧得他口干舌燥，血脉贲张。“宝贝儿，现在……”他喘着粗气，眼神浑浊，猛地朝顾晓妍扑了过去，大手径直抓向她浴巾的边缘。

顾晓妍灵巧得像一尾鱼，在他扑到的瞬间，身体一旋，轻盈地从沙发另一侧滑开，站了起来。“温先生！”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温阳的动作不由自主地一滞。

她看着他，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慵懒的、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神却冷静得可怕：“别急嘛。我需要先打个电话。”她慢悠悠地拿起自己放在茶几另一角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解锁。

温阳只觉得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晕眩猛地袭来。那杯酒的后劲似乎来得格外猛烈，太阳穴像被重锤狠狠敲打了一下，眼前顾晓妍的身影开始出现细微的重影。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想驱散那股突如其来的沉重感，视线却更加模糊，顾晓妍的脸在她眼中仿佛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

顾晓妍已经飞快地拨通了一个预设好的号码。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十五分钟后，1101。”

说完，不等对方有任何回应，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随手将手机屏幕朝下，轻轻放回原处。

温阳勉强躺到床上，头痛欲裂，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顾晓妍在他眼中分裂成了好几个模糊的影子。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他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

“温先生，您怎么了？”顾晓妍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轻松，她仿佛没看到他的痛苦，款款走向床边豪华的中央空调控制面板，“房间里有点闷热呢，温先生不觉得吗？”她纤细的手指在液晶面板上飞快地操作着，将温度显示从舒适的24度，一路调低到刺眼的17度。冰冷的空气瞬间从出风口强劲地喷涌而出，带着细微的嘶嘶声，室内的暖意被迅速抽离。

“你……你……”温阳的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在剧烈的头痛和刺骨的寒意双重夹击下，迅速坠入无边的黑暗。他徒劳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一把冰冷的空气。身体里的力气被瞬间抽空，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躯体。他像一滩烂泥般，顺着沙发滑落，“噗通”一声重重地栽倒在厚厚的地毯上，身体抽搐了两下，彻底失去了意识，只剩下粗重而不规律的呼吸声在骤然冰冷的空气中回荡。

顾晓妍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失去知觉的男人。浴巾裹着她玲珑的身体，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房间里只剩下中央空调强力制冷发出的单调风声，以及温阳那如同破风箱般的呼吸。时间仿佛被这冰冷的空气冻结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正好是十五分钟，也许更短，门铃声突兀地响起——“叮咚！叮咚！”清脆而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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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妍眼神微动，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明黄色外卖制服、戴着压得很低的鸭舌帽和一次性口罩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印着快餐店logo的塑料袋。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伸手拧开了门锁。

门只开了一条缝隙，刚好足够她看清门外人的眼睛。那双眼睛隔着口罩上方，锐利、冷静，没有丝毫送餐员的匆忙或讨好。顾晓妍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门外的人——李明宇，眼神与她交汇的瞬间，也点了点头。无需言语。顾晓妍迅速侧身让开通道。李明宇像一道影子般闪身而入，反手轻轻带上了门，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他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客厅的狼藉——倒在地毯上的温阳，茶几上的酒杯、冰桶、矿泉水瓶，沙发上搭着的毛巾和随意丢弃的黑色皮包。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奔目标。

他戴着薄薄的黑色橡胶手套，动作精准：

首先抓起茶几上那两个残留着酒液和冰块、杯口还沾着唇印的酒杯（顾晓妍喝过一小口的那杯，以及温阳一饮而尽的那杯），迅速塞进带来的那个印着快餐logo的空塑料袋底部。

接着，他大步走向豪华酒柜，从玻璃柜门后取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干净水晶杯。打开那瓶顶级威士忌，飞快地在两个新杯中各倒了浅浅一个杯底的酒液。然后，他拿起顾晓妍之前用过的那支口红，极其小心地在其中一个杯口边缘蹭上一点模糊的印记。又拿起温阳放在茶几上的雪茄剪，用尾部金属部分在另一个杯口留下一点极不显眼的压痕。最后，他拿起顾晓妍喝过的那瓶矿泉水，在两个新杯里随意洒了几滴水珠，伪造出饮用过的痕迹，再将矿泉水瓶放回原位。

做完这些，他迅速走到沙发边，俯身，手精准地探入沙发与茶几腿之间的黑暗夹角，摸出那条厚绒毛巾，从褶皱里抠出那个微小的空玻璃药瓶。药瓶和毛巾都被塞进塑料袋。

他的目光最后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整个客厅：顾晓妍的浴巾没有掉落物，她脱下的衣物都在浴室，皮包和外套都在原位，手机屏幕朝下放回茶几……没有遗留任何不属于这里的痕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从进门到完成，不超过五分钟。李明宇直起身，拎着那个装着关键罪证的塑料袋，对站在一旁、始终沉默如冰的顾晓妍再次点了一下头。没有眼神交流，没有只言片语。

他转身，拉开房门，身影无声地融入外面走廊的光影之中，消失不见。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锁舌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厚重的门扉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套房内，死一般的寂静重新降临。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持续喷吐着17度的强劲冷风，发出单调的、如同叹息般的“嘶嘶”声，将空气一寸寸冻结。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温阳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瘫软在那里，粗重而艰难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微弱的白雾。

顾晓妍静静地站在客厅中央。浴巾包裹下的身体挺得笔直，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感受着那刺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流光溢彩地勾勒着冰冷的钢铁森林轮廓，将变幻的、虚假的光投射在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目光越过空旷冰冷的客厅，越过散落着伪造酒杯的茶几，最终定格在温阳那具失去意识的躯体上。那双曾经在温阳面前流转着慵懒、娇嗔、甚至引诱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无尽的寒冰，冰冷、坚硬、锋利，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打磨出的刀刃，淬着最深的恨意与决绝的寒光。

她抬起手，那只刚刚完成了一场致命陷阱布置的手，此刻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

凌晨三点，顾晓妍的指尖在手机冰冷的屏幕上划过，解锁，调出拨号界面。屏幕上幽蓝的光芒映亮了她毫无表情的脸庞，也映亮了那三个早已烂熟于心的数字——110。

她的食指，悬停在那个鲜红的拨号按键上方。只需轻轻一点，这场致命的游戏，就将掀开它最后、也是最为惊心动魄的帷幕。风暴，已在死寂的冰原上空凝聚成形，只待这最后一道指令。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冷风无休止的嘶鸣，和她如同冰封雕像般的剪影。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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