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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深渊之约（第1页）

氤氲的水汽中，赵启明无意间瞥见顾晓倩光洁脊背上纵横交错的暗红鞭痕——新痂叠着旧疤，狰狞地盘踞着。他心头猛地一抽，滚烫而颤抖的手指便抚上了那片冰凉皮肤。

“小茜…这、这是…？”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心疼和困惑。

顾小茜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随即侧过脸，睫毛低垂，在迷蒙水汽中挂上脆弱的水珠。她的嗓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与恨意：“……我那个赌鬼老爸！赌输了钱，灌了一肚子猫尿回来，抄起藤条就……”她哽咽着没再说下去，肩膀微微耸动，将受害者姿态扮得十足。

或许是药效未散，或许是被这“悲惨”故事点燃了“保护欲”——赵启明原本因酒意和情欲而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紧。他看着怀中“楚楚可怜”的女人，又想起那片狰狞伤痕，一股混杂着心疼与暴怒的浊气直冲顶门。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那只揽在顾晓倩腰侧的手，默默地、死死地攥成了拳，指节捏得一片死白。

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斜斜地落在凌乱的床单上。

赵启明的手臂依旧紧紧箍着怀中温软的身体，宿醉和残留的药力让他意识还有些昏沉，但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却异常清晰。他低下头，下颌轻轻抵着“顾小茜”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残留的、属于渡鸦亭的暧昧香气。昨夜那些惨烈的“伤痕”和“故事”在他心头翻涌，混合着情欲过后的怜惜。

“小茜，”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异常认真，手臂下意识地又收紧了些，“你放心吧。”他顿了顿，似乎在确认自己的决心，“今后，有我赵启明在，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他像是要把那狰狞的鞭痕从记忆中抹去一般，语气斩钉截铁，“……半点委屈。”

她微微侧过脸，将半边脸颊更深地埋进他汗味未消的颈窝，嘴角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而讥诮的弧度。

推开宿舍门，一股混杂着汗味、泡面汤和劣质洗衣粉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赵启明脸上还带着点宿醉未消的倦意，但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餍足的光亮。他刚把背包甩在椅子上，立刻被几个眼尖的室友围住了。

“哟！启明回来了！”其中一个高个子室友猛地拍了下他的后背，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趔趄，“行啊哥们儿！出息了！一晚上不见，这就从小男孩儿……嘿嘿，变成真·男人了？”其他人立刻爆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挤眉弄眼。

赵启明瞬间从耳根红到了脖子，下意识地抬手挠着后脑勺，眼神躲闪，声音含混：“别、别胡说八道！什么男人不男人的……”他话说了一半，顿了顿，仿佛想起什么，那点羞涩很快被一种奇异的郑重取代。他抬起头，脸上带着近乎虔诚的认真，声音也清晰了几分：

“这次不一样！我可是认真的！”

他看着室友们疑惑又带点戏谑的表情，急忙补充道，语气带着维护：

“人家——人家小茜，可是好姑娘！正经姑娘！你们……你们别瞎说！”

室友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郑重宣言弄得一愣，互相看了看，随即爆发出更大声、更促狭的哄笑。

“哎哟喂！还‘茜’呢？哪个‘倩’啊？还‘正经姑娘’？启明你这进度条拉得够快啊！”有人模仿着他认真的语气调侃。

赵启明被笑得更加窘迫，但心头却泛起一丝混杂着甜蜜和责任的奇异感觉。他似乎真的相信，自己遇到了值得认真对待的人，并且有责任保护她的“名声”。这份被谎言滋养的“责任感”，此刻在他心底扎根，并迅速膨胀开来。他不再理会室友的哄笑，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昨夜浴室里那片“令人心疼”的鞭痕，和她偎依在怀里的“脆弱”模样。

502宿舍表面上看去，一切井然有序，甚至有种异样的、被粉饰过的“其乐融融”。大家都待在各自的位置上，维持着一种互不打扰的平衡。没有争执，没有明显的排斥，但也绝无亲近。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疏离，一种名为“适应”实则“忍受”的默契。李明宇的存在，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虽然涟漪已经消失，但水底的暗流从未停止涌动。这七个人组成的“新”502，就在这份压抑的、虚假的和谐中，迎来了又一个沉闷的夜晚。窗外的黑暗，似乎比宿舍里的灯光更令人安心。

404学生会活动室里，弥漫着一股旧文件和电子产品混合的独特气味。顶灯只开了一半，在堆满材料的会议桌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现任副会长林汐玥站在桌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她的大三身份在褪去青涩的同时，也增添了几分肩负责任的焦虑。

“各位同学，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林汐玥的声音尽量保持着平稳，但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透露出她内心的急切。“韩叙会长今天已经正式离校，毕业了。按照章程，副会长暂时主持工作，但新会长的选举必须尽快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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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扫过在场几位核心部长：外联部、宣传部、学习部、体育部…最终，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带着难以掩饰的柔和与期待，落在了坐在她右侧的万宇身上。

万宇，计算机系大二学生，此刻正安静地翻看着一份文件。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映着电脑屏幕的微光，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他是技术部部长，以其清晰的逻辑思维、强大的统筹协调能力和在技术保障上的绝对可靠，在学生会有口皆碑。在林汐玥眼中，他不仅是可靠的伙伴，更是她倾心已久的人。

“我认为，我们需要一个能迅速稳定局面、有能力带领学生会应对新学期挑战的领导者。”林汐玥深吸一口气，几乎是鼓足了勇气，将酝酿已久的话说了出来，视线紧紧锁定万宇，“我提议…由万宇来承担这份责任。他的能力、经验和在同学间的声望，我认为是最合适的人选。”她的提议带着毋庸置疑的倾向性，那份因私心而生的热切几乎穿透了官方的措辞。

室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几位部长交换着眼神。支持万宇的人不少，但林汐玥这过于直白的推举，尤其是她看向万宇时那毫不掩饰的眼神，让这个提议瞬间掺杂了暧昧的私人色彩。有人微微皱眉，有人若有所思。

李明宇竟然说……“我没什么意见”？

空气仿佛凝固了数秒，所有人都被李明宇刚才的表态钉在原地。

林汐玥微张着嘴，眼里的防备和敌意还没来得及完全转化为对抗的姿态，就被巨大的困惑取代了。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前一秒她还紧绷着神经，准备迎接李明宇狂风暴雨般的质疑和反对。

万宇同样愣住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他看向李明宇，试图从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到一丝嘲弄或虚伪的痕迹，但什么也没有。李明宇只是坦然地看着主持议程的林汐玥，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真的……没意见？”林汐玥几乎是下意识地喃喃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这太不合常理了！李明宇怎么可能放弃争夺？他刚才明明已经展露出了强烈的野心！

“是的，林副会长，我没意见。”李明宇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万宇部长的能力和在同学间的口碑，大家有目共睹。他确实是我们当中目前最适合承担会长职责的人选。”他甚至还微微颔首，向万宇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姿态无可挑剔。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其他几位部长也面面相觑，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和平”搞懵了。之前李明宇那番分析带来的紧张感，在他轻描淡写的赞同下，反而显得有些滑稽和……诡异。

很快，大家开始意识到，李明宇的赞同，可能恰恰反映了现实。

大三、大四的学长学姐们（包括在场的几位部长）：实习、考研、毕业设计压得喘不过气，学生会繁重的事务对他们而言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负担。没人愿意也不可能接任会长。

大一新生们：刚刚加入，对学生会运作流程一片茫然，无论经验还是威信都远远不够。让他们当会长是天方夜谭。

剩下的大二成员中：有能力、有存在感、有群众基础的，确实只剩下了万宇……和李明宇自己。

而现在，李明宇明确表示了不参与竞选。

那么答案，几乎是唯一且注定的了——只有万宇。

“既然李同学也没有意见，”一位年长的、即将卸任的外联部部长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那我们就按程序来吧？副会长提议万宇部长担任新会长，大家是否有其他提名？或者异议？”

环顾四周，无人举手，也无人发声。李明宇的“没意见”仿佛卸下了最后一道闸门。

“那……我们进行匿名投票表决吧？”林汐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疑虑，努力让流程继续进行下去。她拿出准备好的选票，分发下去。

投票过程异常迅速。几乎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是走个过场。万宇是唯一符合条件且被核心层（包括那个最可能反对的李明宇）默认的人选。

结果很快统计出来。

万宇：赞成票，70%。

余下的30%并非反对票，而是弃权票或象征性地投给了其他人（比如某位大三部长玩笑般写的“韩叙会长留任”）。

“结果已出。”林汐玥宣布，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和茫然，“万宇部长获得超过三分之二多数票。我宣布，从现在起，万宇同学正式成为我们新一届的学生会会长！”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却又意犹未尽的复杂感。大家纷纷向万宇道贺，万宇也站起身来，有些局促但诚恳地表达了感谢和决心。

林汐玥的目光，却始终无法从李明宇身上移开。

他也在鼓掌，嘴角甚至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堪称“得体”的笑意。他祝贺万宇的话语简短而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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