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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英魂铸阵守青峦（第1页）

青州大学的晨曦，总带着一种被露水浸润的柔软。但今日的晨光，却比往常多了几分沉甸甸的暖意——那是穿透一夜阴霾后，格外珍视的清朗。

第一缕金辉越过图书馆的尖顶时，恰好落在主操场的旗杆台上。白金色的阵光如同半融化的琉璃，在塑胶跑道上缓缓流淌，触碰之处，昨夜凝结的白霜“滋啦”一声化作细密的水珠，顺着跑道的纹路蜿蜒而下，像大地睁开的第一道泪痕。空气中没有了煞气的冰冷铁锈味，取而代之的是青草与泥土混合的清新，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檀香的温润气息——那是英魂意志与众生信念交融后，沉淀下的安宁。

林守墨就躺在旗杆台中央的软垫上，那是基地人员临时找来的防潮垫。他的眉头微蹙，脸色苍白得像宣纸，唇上却透着一丝极淡的红润。暗金色的血渍早已干涸在他的领口，与浅灰色衬衫粘在一起，形成深浅不一的斑块。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口——一面鲜红的锦旗轻轻盖在那里，旗角绣着校运会的会徽，中间“男子100米冠军”的金字被晨露打湿，泛着柔和的光。这是昨晚夺冠的体育生王磊特意送来的，他说：“林老师比我们任何一个冠军都值得拥有它。”

“林老师！”

李晓芸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几乎是从操场入口狂奔过来的，校服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赵琳和王晓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保温桶，三个人的眼睛都红肿着，显然是一夜没睡。她们跑到旗杆台边，却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守墨，生怕惊扰了他。

厉北辰和泰山已经在那里了。厉北辰穿着黑色的作战服，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守了一夜。他抬手示意女生们安静，目光落在医疗组组长手里的检测仪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配枪——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医疗组长是位头发花白的老中医，姓周，专精于玄门修士的能量损伤治疗。他将三根银针轻轻扎在林守墨的手腕、眉心和心口，又用特制的探能仪贴着林守墨的胸口扫描，仪器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纹突然变得异常平稳，甚至带着一种规律的震颤。

“奇怪……太奇怪了。”周老中医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语气里满是惊叹，“能量透支到这种程度，按说心脉早就乱成一团了，可你们看——”他指着屏幕，“这道护脉的能量，比最精纯的凝神丹还要温和，而且……你们有没有闻到？”

众人愣了一下，随即都点了点头。那股淡淡的檀香气息，在探能仪靠近时变得格外清晰，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古战场的硝烟味，却不刺鼻，反而让人觉得安心。

“这不是林顾问自身的力量。”周老中医重新戴上眼镜，目光凝重地看着林守墨胸口的锦旗，“这股力量里有沙场的铁血气，却又带着中正平和的守护意，像是……像是无数英灵在共同护着他。”

李晓芸突然想起昨晚最后一幕——那些暗金色的军魂流光融入大阵时，有一缕格外明亮的光，特意绕着林守墨转了三圈，才缓缓汇入光罩。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是那些将军和士兵……他们在谢谢林老师。”

操场外围，已经有不少学生在远远观望。他们大多穿着睡衣，手里抱着保温杯，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但眼神里没有了昨晚的恐惧，反而多了几分敬畏。有人举着手机，却没有拍照，只是静静地看着旗杆台上的身影，像是在参加一场无声的祭奠。

“让一让，让一让！”

几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作人员推着抢修车过来了，他们是负责校园电路的。昨晚煞气爆发时，西侧的变压器被冻裂，导致大半个校园停电。领头的老电工姓张，是在学校工作了三十年的老员工。他走到厉北辰身边，压低声音问：“厉长官，这边……真的安全了？”

厉北辰指了指林守墨身边流淌的白金光纹：“放心，有这东西在，没事。”

张电工点点头，却没立刻开工，而是走到旗杆台边，对着林守墨深深鞠了一躬。他的儿子就在青州大学读大三，昨晚被困在图书馆，是林守墨布下的大阵护住了所有人。鞠躬时，他的工装口袋里掉出一张照片，是他和儿子的合影，照片上的少年笑得阳光灿烂。

远处的西侧工地，此刻已经拉起了三层警戒线。原本黑漆漆的深坑被填了一半，露出的土层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金色，像是被镀上了一层薄金。基地的探测车停在周围，车顶的雷达天线缓缓转动，发出“滴滴”的轻响。没有人敢靠近深坑，因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里面有一股沉静而磅礴的力量，如同一位沉睡的巨人，温和却不容侵犯。

林守墨是被一阵淡淡的墨香唤醒的。

他睁开眼时，安全屋的窗帘拉着，只留了一条缝隙，午后的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墨香和中药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意外地让人安心。他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搭着一条脉枕，厉北辰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另一只手端着一个青花瓷碗，碗里是深褐色的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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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厉北辰的声音比早上柔和了许多，他放下平板电脑，将碗递到林守墨嘴边，“周老开的凝神汤，趁热喝。”

林守墨尝试坐起身，却发现浑身软得像没骨头，刚抬起一点就又倒了下去。厉北辰连忙伸手扶住他，在他背后垫了个靠枕。汤药入口微苦，却带着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原本空荡荡的经脉里，像是被注入了一汪清泉。

“外面情况怎么样？”林守墨喝完整碗汤药，感觉力气恢复了一些，他看向窗外，安全屋的窗户正对着校园的中轴线，能看到远处教学楼里走动的学生。

“比预想的好。”厉北辰将碗放在床头柜上，拿起平板电脑递给林守墨，“师生情绪基本稳定，校方安排了心理疏导团队，一对一进行安抚。大部分学生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学习生活，只有少数几个在昨晚的冲击中受了点轻伤，正在校医院观察。”

林守墨滑动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基地的工作报告。他的目光停留在“学生反馈”一栏，里面有不少匿名留言：“昨晚虽然害怕，但看到林老师站在那里，就觉得一定没事”“那些光剑太帅了，林老师就是我们的守护神”“以后再也不抱怨跑操了，操场是我们的护身符”……看着这些带着稚气却无比真诚的文字，林守墨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西侧工地呢？”林守墨抬头问。

“已经被彻底封锁了。”厉北辰的神色严肃了一些，“我们用无损探测仪扫描了整个古墓的结构，发现这是一个罕见的‘聚魂阵’，不是用来镇压的，反而像是用来保存英灵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阵法失控，英灵的怨气与地脉的阴煞结合，才变成了昨晚的样子。”

他顿了顿，补充道：“现在英魂的意志已经和你的大阵融合，形成了一个新的平衡。基地的专家说，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相当于把一个不稳定的‘炸弹’，变成了一个永久的‘防护罩’。”

林守墨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将神识缓缓释放出去。这一次，他没有刻意引导，神识却像长了眼睛一样，瞬间覆盖了整个校园。他“看”到了主操场上，学生们正在上体育课，奔跑的身影带起蓬勃的生机；“看”到了图书馆里，学子们伏案苦读，思维的火花如同点点星光；“看”到了西侧工地的深坑下，三万七千英魂的意志如同平静的湖面，与上方的白金色大阵遥相呼应。

最奇妙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大阵的每一次运转——那些来自师生信念的白金色能量，那些来自英魂意志的暗金色能量，在阵纹中相互缠绕，形成一种生生不息的循环。大阵不再是一个冰冷的工具，而是像一个有生命的有机体，与他的心跳保持着同样的频率。

“这大阵……成了我的一部分。”林守墨睁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惊异。

厉北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周老说，这是‘魂阵共生’。你用自己的魂印引导英魂，又以自身力量为阵眼，现在大阵、英魂和你，已经形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他看着林守墨，眼神里充满了敬佩，“这是从古至今，都没有记载过的奇迹。”

林守墨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投向西侧：“不是奇迹，是他们选择了守护。”他想起那位将军最后抱拳的身影，想起那些军魂融入石碑时的释然，“他们只是想被铭记，想有一个归宿。”

“对了，关于那些英魂的来历，我们有线索了。”厉北辰重新拿起平板电脑，打开一份加密文件，“考古组连夜分析了工地出土的甲胄碎片和兵器纹饰，结合地方志和野史，终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文件里是一些模糊的古籍照片和文物扫描图。其中一张照片上，是一块残破的竹简，上面刻着“朔方铁壁，血战七日”的字样。另一张是甲胄碎片的扫描图，碎片上刻着一个简单的“戍”字，边缘还有被刀剑砍过的痕迹。

“五代十国时期，后唐末年，有一支驻守朔方的军队，被称为‘朔方铁壁’。”厉北辰的声音低沉，像是在讲述一段尘封的历史，“当时契丹入侵，这支军队只有三万七千人，却要守护一座粮草重镇。为了掩护主力和百姓撤离，他们主动留下来断后，在淄水之滨与契丹的二十万大军血战了七天七夜。”

林守墨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幅惨烈的画面：黄沙漫天，尸横遍野，穿着残破甲胄的士兵们举着断剑，嘶吼着冲向敌军；城楼上，一位将军手持战戈，浑身是血，却依旧身姿挺拔；城楼下，百姓们扶老携幼，朝着南方撤离，不时回头望向那座用生命守护他们的城池。

“最后呢？”林守墨的声音有些沙哑。

“最后城破了。”厉北辰的目光落在竹简照片上，“契丹军队攻破城门后，这支军队没有一个人投降，全部战死。将军在城楼上自刎，死前点燃了粮草库，不给敌军留下一粒粮食。因为当时战局混乱，加上后唐很快灭亡，这支军队的番号、主将姓名，甚至这座城池的名字，都被历史遗忘了，只留下‘朔方铁壁’这个称号，在少数地方志里提过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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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七日，全军覆没，不得归葬……”林守墨喃喃地重复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终于明白，那些军魂的怨恨，从来不是针对谁，而是对“被遗忘”的恐惧，对“无人铭记”的悲哀。

就在这时，安全屋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李晓芸端着一个保温桶走进来，看到林守墨醒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林老师！您醒了！这是我们熬的小米粥，您喝点垫垫肚子。”

赵琳和王晓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沓纸。“林老师，这是我们班同学写的感谢信，还有……”王晓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一张画，画上面是林守墨站在光罩中，身边围绕着无数光剑，下方是密密麻麻的签名，“我们想把它挂在教室里，以后每次看到，就想起您教我们的——要勇敢，要守护。”

林守墨接过画，指尖抚过那些稚嫩的签名，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看向三个女生，发现她们的眼神比之前更加坚定，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了。经历过昨晚的生死，她们已经真正长大了。

三天后，林守墨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英魂的护脉之力比任何药物都管用，他体内的本源力量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已经能够自由行动。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西侧工地。

工地的警戒线已经撤到了外围，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半人高的铁栅栏，上面挂着“施工区域，请勿靠近”的牌子。原本被挖开的深坑已经被完全回填，上面覆盖着一层特制的复合材料板，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安魂符文，符文的颜色与土壤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林守墨走到栅栏边，伸出手，轻轻放在复合材料板上。一股温润的力量立刻从板下传来，顺着他的指尖流入体内，与他的神识相互呼应。他能“看”到板下的景象：三万七千英魂的意志如同一片金色的海洋，平静地铺展在地脉之上；而在海洋的最深处，有一股极细的、如同墨色的水流在缓缓流淌——那就是厉北辰所说的“九幽玄煞地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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