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爆发第十年,公元2036年9月18日,星期五,清晨。
地点:俄罗斯远东,西伯利亚荒原,维克托军团撤退途中。
破晓的微光吝啬地涂抹在辽阔而荒凉的西伯利亚苔原上。铅灰色的天空低垂,仿佛冻结的铅板,压在无边无际、已经开始染上枯黄与暗褐的荒草和稀疏落叶松林之上。凛冽的寒风如同无数冰冷的刀片,呼啸着掠过大地,卷起枯草碎屑和冰冷的尘土,抽打在一切暴露的物体上,发出尖利的嘶鸣。气温已降至冰点之下,车窗玻璃内侧凝结着一层厚厚的白霜。
维克托·彼得连科元帅裹着厚重的北极熊皮镶边将军大衣,站在他那辆伤痕累累、沾满泥泞和凝固油污的T-14“阿玛塔”指挥坦克炮塔上。曾经意气风发的络腮胡此刻沾满尘土,纠结在一起,灰蓝色的眼眸里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死死地盯着东南方向——共青城废墟所在的位置。一夜之间,那支钢铁洪流,那十万带着征服远东野心的精锐之师,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骨架,残破不堪。空气中弥漫着失败的气息,混合着柴油尾气、未散尽的硝烟、机油、汗臭,以及更深处隐约传来的、属于伤员的血腥味和绝望呻吟。
“……是,伊万诺夫老爷。”维克托对着加密卫星电话,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疲惫与不甘的恭敬,“损失……统计基本完成。重型装备方面:T-14‘阿玛塔’损失43辆,T-90M‘突破’损失172辆,BMP-3及各类装甲车辆损失498台……人员伤亡……初步估算接近三万,其中阵亡与重伤失踪比例超过六成……是,我明白,这是我的失职……”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如同砂纸摩擦。
电话那头,伊万诺夫·罗曼诺夫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异常平静,甚至听不出多少责备:“维克托,够了。这些数字不用再念给我听。雪原会记住每一个流淌的罗曼诺夫之血。这不是你的错。那个从天而降的……东西……超出了凡人的想象。在那种力量面前,任何血肉之躯和钢铁堡垒都是纸糊的。”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对现实的清醒认知,“你已尽力,带回了你能带回来的一切。现在,你的任务,是带着剩下的孩子们活着回来。回到冬宫。西伯利亚的冬天,已经向我们露出了獠牙。”
维克托灰蓝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不是因为伊万诺夫的宽慰,而是因为对方话语中对那“天罚”的敬畏,以及对他最后挣扎的努力——试图在磐石军追击混乱中反戈一击——的彻底否定。他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辩解什么,想说自己距离撕开共青城的最后防线只差一步,想说自己本有机会用磐石军的血洗刷耻辱……但最终,所有的不甘和辩驳都被那枚从天而降、瞬间抹平了他先锋装甲集群的恐怖记忆死死扼住。那刺破苍穹的白光,那瞬间膨胀的毁灭火球,那如同神灵之怒般横扫一切的冲击波,那数百辆坦克顷刻间熔为铁水的景象……一遍遍在他脑中回放,带来深入骨髓的战栗。
“……是,老爷。我明白了。”维克托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被现实彻底碾碎的沉重,“部队正在收拢……我们……会尽快撤回冬宫。”他停顿了一下,艰难地补充道,“只是……冬宫堡垒的物资储备……”
“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维克托。”伊万诺夫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冬宫是罗曼诺夫家族两百年的根基,足够支撑我们渡过这个冬天。记住,活着回来。这是命令。”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也透露出冬宫所面临的巨大压力。
“是!保证完成任务!伊万诺夫老爷!”维克托挺直了腰背,对着话筒低声吼道,仿佛重新抓住了主心骨。
通话结束。维克托放下沉重的卫星电话,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气。他撑着冰冷的炮塔舱盖边缘,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刺痛着肺叶。目光再次投向东南方,那片被低垂铅云覆盖的遥远天际线。地平线上,共青城的方向,一片静谧。但维克托知道,在那片废墟之下,那个叫李峰的男人,那双冰冷的眼睛,正穿透数千公里的距离,冷冷地注视着他们这支狼狈撤退的队伍。
不甘心啊!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装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指关节瞬间破皮,渗出血丝,刺骨的寒冷反而让疼痛变得麻木。十年血火,从未遭受过如此惨败!更可恨的是,他甚至没能堂堂正正地倒在对方的炮口下,而是被来自九天之上的、如同神罚的力量瞬间击垮!这种力量上的绝对碾压,带来的不仅是物质的损失,更是对意志的摧毁。
“元帅……”副官安德烈·伊万诺维奇中将的声音带着担忧,从指挥舱内传来。
维克托没有回头,只是死死盯着那个方向,灰蓝色的眼眸里燃烧着屈辱的火焰和一丝深藏的恐惧,最终,都被更为沉重的、对即将到来的西伯利亚严冬的忧虑所覆盖。他缓缓抬起伤痕累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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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全军加速!目标——冬宫!必须在第一场暴风雪来临前,穿过外兴安岭山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再不撤离,等大雪彻底封山,天空被极寒涡旋封锁,这数十万疲惫之师,连同宝贵的残存装备,都将成为这片白色地狱的祭品。
同一时间,俄罗斯远东西伯利亚,罗曼诺夫家族冬宫堡垒。
冬宫,与其说是一座宫殿,不如说是一座依托着坚固山体、由巨大花岗岩和特种合金构筑的、层层叠叠的战争要塞。它盘踞在冰封河谷的险峻隘口之上,俯瞰着下方蜿蜒的冰河和广袤的针叶林海。哥特式的尖顶和巴洛克式的繁复雕饰早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只留下冷硬粗犷的线条和密密麻麻的射击孔、导弹发射井盖、雷达天线阵列,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森严气息。高耸的合金围墙如同巨龙的脊骨,其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雪,沿着山势蜿蜒攀升。围墙外,T-14坦克和BMP-4步兵战车如同钢铁巨兽,在清扫出的道路上缓缓巡逻,履带碾压着冻土和碎冰,发出沉闷的轰隆声。穿着厚重白色雪地伪装服、装备精良的卫兵在了望塔和火力点中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
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和肃杀气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冬宫深处一处极其奢华、温暖如春的起居室。
巨大的壁炉里,来自西伯利亚原始森林的上等松木正熊熊燃烧,跳跃的火焰散发出令人慵懒的暖意和松脂的清香,驱散了极北之地渗入骨髓的寒意。墙壁上挂着珍贵的古典油画(虽在末世中价值已大打折扣,但依旧是身份的象征),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严寒与窥探。柔软昂贵的波斯地毯覆盖了整个地面,踩上去如同陷入云端。
伊万卡·罗曼诺夫,罗曼诺夫家族的长女,正姿态优雅地坐在一张镶嵌着象牙和红宝石的扶手椅中。她穿着一身剪裁考究、质地柔软的深紫色丝绒长裙,衬得她肌肤胜雪,金色的长发如同流淌的熔金,松松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正拈起一支含苞待放的鲜红玫瑰(这绝对是冬宫温室里最顶级的奢侈品),另一只手拿着小巧精致的镀金花剪,动作娴熟而轻柔地修剪着一根多余的枝叶。空气中弥漫着玫瑰的芬芳和壁炉的暖香。
她的弟弟,伊万诺夫·罗曼诺夫,家族名义上的继承人和远东势力的最高掌控者,则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他刚刚结束了与维克托的通话,正背着手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板上来回踱步。他穿着深蓝色的舰队技术军官常服(一种微妙的身份宣示),年轻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战役失利后的阴沉,以及对姐姐此刻这份闲适的不解。
“姐姐,”伊万诺夫停下脚步,转向伊万卡,眉头微微蹙起,“我不明白。既然你早就看出维克托可能会输,甚至可能败得很惨,为什么不提前让他撤退?或者……至少提醒他注意空中威胁?我们损失的每一辆坦克,每一个士兵,都是家族在远东的根基!”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伊万卡手中的花剪精准地剪掉了一根小小的刺。她将修剪好的玫瑰轻轻插入面前水晶花瓶里由其他名贵花卉组成的精致花束中,调整了一下位置,这才缓缓抬起那双如同西伯利亚蓝冰般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眸,看向弟弟。
“弟弟,”伊万卡的声音如同冰泉滴落,清脆而冷静,没有丝毫波澜,“你只看到了地上的坦克,却没看到天上的棋盘。”
她优雅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防弹玻璃窗前(窗外是连绵的雪山和铅灰色的天空),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玻璃表面:
“李峰这个人,像冰层下游动的巨鳄。他连续几天用强大的电子干扰遮蔽战场,让维克托如同蒙眼的巨人,空有力量却屡屡扑空。你以为他只是为了消耗我们的耐心?”伊万卡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伊万诺夫,“不。他更深的目的,是刺激维克托,点燃他骨子里伏特加般的暴烈与骄傲!当真正的交锋来临,骄傲被点燃、耐心被耗尽的维克托,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会下意识地忽略战场上空可能存在的……真正的杀机。”
她顿了顿,嘴角浮现出一丝洞悉一切的、冰冷的笑意:“至于磐石机甲,它们在地面是钢铁巨兽,但它们真正的弱点在头顶。密集的空中火力覆盖,是撕碎它们装甲的最佳手段。李峰故意示弱,诱使维克托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地面决战上,甚至不惜放弃空中侦察的部分优势以求速胜。当维克托和他的装甲集群深陷地面泥潭,以为胜利就在眼前的时候……那把来自九天的‘审判之锤’,才会以最出其不意、也最具毁灭性的方式落下。”
伊万诺夫听得脊背发凉,他仿佛透过姐姐的描述,再次看到了那毁灭一切的白色光芒。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那……如果提前警告维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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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警告什么?”伊万卡打断了弟弟的话,语气带着一种俯瞰棋局的冷漠,“警告他小心来自月球的打击?且不说这听起来多么荒谬可笑,就算维克托信了,他除了龟缩不前还能做什么?他能把整个防空系统搬到最前线去拦截那东西吗?他能因此打赢这场仗吗?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他的钢铁军团,在共青城外围的寒冷荒野里,像个受惊的乌龟一样缩着脖子,直到冬季彻底断绝一切攻击可能。”
她走回椅子边,重新坐下,姿态从容:
“弟弟,你需要明白,我们需要的,从来不是一场具体的、对李峰的胜利。尤其是在远东这片远离我们核心控制区、补给线漫长艰难的地方。我们需要的,是一场战争本身。一场足以震动深空、让火种舰队议会里那群高高在上的老爷们看得清清楚楚的战争!一场证明罗曼诺夫家族有能力、也有决心撼动李峰那座钢铁堡垒的战争!”
伊万卡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充满算计,如同精密的仪器:
“赢,固然是最好的广告,可以向舰队证明我们的力量和投资价值,争取更多的资源倾斜和技术支持。但即使是输……”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只要输得足够壮烈,足够让舰队看到李峰动用了何等惊人的底牌来应对我们的挑战,我们同样是赢家!火种舰队内部,对那位‘磐石将军’心存忌惮、视他为潜在威胁甚至最大竞争对手的势力,远比你所知道的要多得多!一场惨败,反而会让那些势力的目光聚焦到我们身上!他们会想:看,罗曼诺夫家族敢向李峰挥刀!而且能让李峰被迫动用他压箱底的‘天罚’!这样的家族,难道不值得投资吗?不值得成为制衡李峰的重要棋子吗?”
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却更有力:
“父亲在舰队议会的话语权,靠的就是这些筹码!远东的战火,就是我们送给父亲最好的政治资本!只要我们证明了自己是唯一敢于也能够在远东牵制李峰的力量,那些反对李峰、担心地球势力尾大不掉的舰队派系,自然会带着资源和承诺,向我们靠拢!这盘棋,输赢的关键从来不在远东这片冻土之上,而在深空之上的议会厅里!”
伊万诺夫呆立当场,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姐姐冰冷而清晰的剖析,如同剥开血淋淋的现实,将权力博弈最本质、最残酷的逻辑展露无遗。他先前对战损的焦虑和不甘,瞬间被一种更宏大也更冰冷的领悟所取代。原来,士兵的鲜血和钢铁的残骸,在他父亲和姐姐眼中,不过是可以换算的政治点数。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撼,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平静:“我……明白了,姐姐。我们需要证明的,是自身的价值。是作为一支不可或缺的、能够扰乱李峰后方、迫使他分散力量的重要力量的价值。”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锐利,如同打磨中的刀刃。
伊万卡看着弟弟眼中终于燃起的、不再是简单的愤怒而是带着领悟的野心之火,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她重新拿起花剪,将注意力放回那瓶鲜花上,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仿佛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分析只是日常闲谈:“很好。那么,奥列格那边呢?他的‘草原之刃’动起来了吗?伊尔库茨克仓库里的那几只‘冰雹’(俄制火箭炮)和‘通古斯卡’(防空炮),应该足够他在冰封期前再搅动一下北方的浑水了。”
伊万诺夫立刻挺直腰背,如同汇报军情:“根据今天凌晨最后一份加密情报,奥列格叔叔的主力装甲集群已经从满洲里方向南下,突破速度很快!前锋已经接近乌兰巴托外围废弃定居点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那些地方小军阀和流民武装,在‘草原之刃’面前望风而逃!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两天,他的矛头就能触及河北或者山西边缘!”
“几乎没有抵抗……”伊万卡修剪花枝的动作微微一顿,蓝宝石般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锐利的警觉。她放下花剪,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盯着伊万诺夫,“乌兰巴托……那个地方,是蒙古高原连通华北平原的枢纽之一。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甘肃的张铁林、河南的陈枭、还有河北的赵立城……这些盘踞在奥列格南下必经之路上的地头蛇,会眼睁睁看着一只北极熊闯进他们争夺的羊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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