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庆功宴设在厂招待所的二楼包间。
油腻的空气中混杂着酒精和饭菜的香气,酒杯碰撞的脆响,将林旬从片刻的恍惚中拉回现实。
他被王厂长亲手按在了主位右侧,一个本不属于他这个普通技术员的位置。
一桌子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更多的,是藏在笑意下的一丝嫉妒。
“今天,不谈工作!”王厂长举起白瓷杯,满脸红光。
“只为我们三厂的功臣,林旬同志,庆功!我提议,大家共敬小林一杯!”
“应该的,应该的!”“小林年少有为啊!”
在一片附和声中,林旬起身,微微躬身,话说得滴水不漏:“谢谢王厂长,谢谢各位领导。,我只是做了分内事,离不开大家的支持。”
一杯辛辣的白酒入喉,像一条火线烧进胃里。
酒过三巡,气氛热络起来。
话题从“下海”的传闻,转到了生产科长刘全胜对“投机倒把”的嗤之以鼻。
王厂长没参与,他用指节轻轻叩击着桌面,目光锐利地落在林旬身上:“小林,今天你露的那手,可不是光看说明书能学会的,老实交代,还藏着什么绝活?”
喧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动作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林旬放下酒杯,用热毛巾擦了擦嘴,动作不疾不徐“王厂长您过奖了,我就是喜欢瞎琢磨。”
他话锋一转,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其实修好车床后,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哦?”王厂长身体微微前倾。
“瓦尔特车床的实际有效工作时间,只占了开机时间的一半不到。”
“什么意思?”王厂长眉头一紧。
“一半的时间,它在‘空转’和‘等待’。”林旬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等待上游工序的半成品,或者等待下游工序来转运,物料的堆积、流转,占用了宝贵的时间和场地。”
话音刚落,气氛骤然冰冷。
生产科长刘全胜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他重重地将筷子拍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啪”一声。
“林旬,我敬你是个人才,但生产调度,和修机器,是两码事!”他嗓门洪亮,带着教训的口吻。
“你说的‘等待’,那是我们生产线的‘安全冗余’!是保证生产连续性的缓冲!万一上游设备出故障,下游不就得全线停摆?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叫系统性崩溃吗?”
旁边一个物料科长也立刻帮腔:“是啊小林,你太理想化了,几百号人的车间,这套流程用了二十年,求的就是一个‘稳’字!”
“稳?”林旬淡然一笑,他拿起桌上两根筷子,在油腻的桌布上进行了一场小小的沙盘推演。
“刘科长,您看,这是A工序,这是B工序。”他将两根筷子并排放置。
“现在,A做完一百个,堆成山,再通知B来拉,这个过程,叫‘工序阻塞’。”
他挪动其中一根筷子,使其与另一根形成阶梯状的交错。
“如果我们改成‘小批量,多批次’,A每做完二十个,就立刻流转到B,A的场地活了,B的等待没了,整个生产链条就像水一样,流动起来了。”
刘全胜的脸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微微抽动。“纸上谈兵!工人调度呢?板车安排呢?万一B的机器坏了,这二十个零件你让它悬在半空吗?你这是添乱!”
“我不是要全盘推翻,只是一个思路。”林旬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解释,“我们可以先拿瓦尔特车床生产的这批高精度零件做试点,它的流程最短,变量最少,最容易看到效果。”
“试点?出了问题谁负责?你吗?”刘全胜猛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唾沫星子横飞,“林旬,厂里给你荣誉,是看得起你!但你别得寸进尺,对我们生产科的工作指手画脚!我干生产调度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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