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全程目睹了林旬如何将一个必死之局闲庭信步般地翻盘,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
他原以为自己找到了父亲的线索,追寻的是一个真相,可现在他发现,自己跟随的这个年轻人,本身就是一个比所有线索加起来还要巨大的谜团,他手中的技术,他那洞悉一切的眼神,都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
林总……你到底是谁?
这个念头再次浮现在陈浩的脑海里,像一根无法拔除的刺。
……
夜色深沉。
滨海市郊区,一处隐蔽的私人会所,二楼的茶室内,只亮着一盏幽暗的落地灯。
金锐弓着身子,站在一个背对着他的男人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
男人正用一块柔软的鹿皮,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根通体乌黑的钓竿。钓竿的材质很奇特,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一种介于金属和碳素之间的冷硬光泽。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刘长胜……已经废了。”金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他今天也被林旬那卷PVD板样品给镇住了,那是一种完全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东西。
男人擦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在打磨一件稀世珍宝。
过了许久,他才发出一声极轻的笑。
那笑声很低,却像冰冷的蛇,瞬间缠上了金锐的脊背,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有点意思。”男人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俯瞰棋局的漠然,“我本以为他只是一只运气好,在沙滩上捡到几颗珍珠的土拨鼠,没想到,他自己已经开始学着制造珍珠了。”
这句话,让金锐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老板对林旬的评价,又上了一个台阶。
男人终于放下了钓竿,他缓缓转过身,大半个身子依旧藏在阴影里,只有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在昏暗中显得有些邪异。
“也好,游戏太简单了,反而无趣。”
他走到桌边,拿起那台在这个年代极为罕见的黑色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没有半句废话,直接下达了指令。
“启动‘蚁穴’计划。”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迟疑,男人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玩味:“怎么,觉得对付他,还需要用牛刀?”
“不,老板,我明白了。”
“告诉李建国,他该上场了。”男人淡淡地说道,“对付一头狮子,有时候不需要另一头狮子,一群前赴后继的蚂蚁,就足够让他烦躁,让他疲于奔命,让他……犯错。”
挂掉电话,男人重新走回窗边,看着窗外那片被月光笼罩的城市。
“林旬啊林旬,你的技术确实无懈可击,但是,一个工程的成功,从来都不只取决于技术。”
“让我看看,当你那支引以为傲的‘特种部队’,陷入到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时,你又该如何应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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