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工!”
林旬的声音像一把锤子,砸碎了车间里凝固的空气。
第一个动起来的是孙志。
他一脚踹开脚边那坨烧焦的废料,满脸的颓丧被一种野性的亢奋取代,抓起焊枪面罩就往角落里那个锈迹斑斑的大油桶冲。
“老王!别蹲那儿抽烟了!过来搭把手,咱俩今天就给它造个八卦炉出来!”
王大锤掐灭了烟头,慢悠悠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油桶边上,他没理会孙志,而是伸出布满老茧的手,在油桶壁上敲了敲,侧耳听着回响。
“钢板太薄,转起来会变形。”他下了结论,声音嘶哑。
“变形就变形!先让它转起来再说!”孙志已经拉来了乙炔瓶,火星子乱窜,“等不了了!”
“胡闹!”王大锤一把按住他的手,“转起来离心力能把这层铁皮撕开!你想让石头子儿跟子弹一样飞出去?”
他从工装口袋里摸出一根短短的粉笔,蹲下身,在满是油污的地面上画起了草图,几条简单的直线和圆弧,一个带着倾斜角度的圆筒雏形就出现了。
“筒身要加固,焊上角钢当龙骨,里面得加导流板,不然石头和纤维就是各转各的,拌不匀。”王大锤用粉笔头点着地面,“最重要的是轴承,这玩意儿得是核心,不能晃。”
孙志凑过去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讲究!都火烧眉毛了还讲究这个,行,你画线,我来切!不过动力我说了算,我刚瞧见那边废弃的传送带有台减速机,配上电机,劲儿绝对够!”
两人一个画,一个切,刺耳的切割声和激烈的争吵声混在一起,成了车间里最热闹的交响乐。
“你这焊的什么玩意儿?跟狗啃过一样!漏了怎么办?”
“能用就行!你那尺子量了八遍了,绣花呢?快点!”
另一边,绘图板前,气氛同样紧张。
陈浩把那本老总工的笔记摊开,旁边是几张全新的草稿纸,他手里的铅笔快得像一道幻影,一串串复杂的公式和数据流淌在纸上。
“涤纶的熔点是260度,腈纶是317度,但软化点都低得多,我们加热沥青的温度是165度,理论上都不会烧焦。”陈浩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却亮得吓人,“问题在于纤维的形态,太长会缠绕,太短了起不到网络加筋的作用。”
张涛站在他身后,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他不像陈浩那么激动,几十年的工程经验让他本能地寻找着风险。
“不止是长度,还有粗细,也就是‘旦数’,太细的纤维容易被静电吸附成团,太粗的又跟骨料结合不好。”他指着陈浩的草图,“你这个模型,只考虑了单一纤维,我们能不能……两种混用?”
“混用?”陈浩停下笔,抬起头。
“对,一种做骨架,用粗一点、强度高的。一种做填充,用细一点、熔点低的,在沥青加热时稍微有点软化,能更好地包裹骨料。”张涛越说越觉得这个思路可行,“就像钢筋混凝土,有主筋,有箍筋!”
这个比喻瞬间点亮了陈浩。
“对!主筋和箍筋!我怎么没想到!”他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立刻埋头重新计算起来,“我们用涤纶做主筋,它的弹性模量高!再混入一部分腈纶,它耐热性好,可以填充空隙!”
两人完全沉浸在了技术的海洋里,一会儿为了一个级配参数争得面红耳赤,一会儿又因为一个共同想到的优化方案而击掌叫好。
林旬没有去打扰他们任何一拨人。他只是靠在一个废弃的机床上,看着这一切。
他看到刘强和赵富贵带着几个工人,从外面拖回来几大麻袋五颜六色的布料边角料,有蓝的、有白的、有花的,都是从附近几个服装厂的垃圾堆里翻出来的。
“林总,涤纶、腈纶、维纶,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都弄来了!”刘强抹了一把汗。
林旬走过去,抓起一把,在手里捻了捻。
“很好,让王大锤他们先试试,哪种好剪切,哪种不容易起静电。把数据记下来。”
他转头看向另一边,王大锤和孙志的“八卦炉”已经初具雏形。
那是一个用角钢和铁板加固过的巨大油桶,被斜着架在一个钢铁底座上,一台锈迹斑斑的电机连着减速箱,通过一根粗大的链条带动油桶缓缓转动,整个装置丑陋、笨重,焊缝歪歪扭扭,像个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钢铁巨兽。
“怎么样了?”林旬走过去。
“轴承不行,”王大锤头也不抬,正在用锉刀打磨一个连接件,“找遍了整个厂子,就找到这么一个,滚珠磨损得厉害,间隙太大,转快了肯定要散架。”
孙志在一旁接电线,闻言骂骂咧咧地说道:“我说了直接焊死,做个滑动轴承,非要讲究什么滚动摩擦,这下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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