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州府衙内,夜色沉沉,万籁俱寂。那知县大人正与周公相会,忽闻院外传来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碎了夜的宁静。紧接着,便是衙役那带着惊惶的呼喊声,如同夜枭啼血,刺破了知县的梦境:“大人!大人!不好了!梁山贼寇杀进城来啦!”
知县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起,心口突突乱跳,也顾不得披上官袍,只穿着中衣便掀开帐幔,连声问道:“怎会如此?城门紧闭,守备森严,那贼寇莫非是插翅飞进来的不成?”那衙役连滚带爬地进了内室,气喘吁吁,面无人色,回话道:“回……回大人,小的……小的也不知详情啊!方才巡夜的弟兄们瞧见城墙东北角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紧接着就听到震天的喊杀声,黑压压一片人影,如同鬼魅般正往城里涌呢!”知县闻听此言,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忙用手死死扶住床头雕花,才勉强站稳,脑中却是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仿佛三魂七魄已丢了一半。
看着知县这般四神无主的模样,那衙役强自镇定,急声喊道:“大人!大人!此刻不是慌乱的时候,还请速速通知朱仝、雷横两位都头,点齐衙役民壮,护住府衙要紧!再迟片刻,怕是连这府衙都要被贼寇围得水泄不通了!”知县被这一喊,方才回过神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嘶哑着吼道:“快!快去传朱仝、雷横!让他们即刻点齐所有人手,死守府衙大门!快去!”说罢,他踉踉跄跄扑到墙边,手忙脚乱地去摘那挂着的官服,奈何心神俱颤,双手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连那玉带都几次三番系不上扣,嘴里犹自不停地喃喃念叨:“完了,全完了……这郓州,怎地一夜之间就……”衙役见情形危急,不敢有片刻耽搁,转身便往外奔去。
岂料这衙役刚冲到门口,还未及抬脚跨过门槛,便见影影绰绰火把光亮中,两条大汉带着一队兵丁急匆匆赶来,不是别人,正是美髯公朱仝和插翅虎雷横。二人皆是顶盔贯甲,面色凝重,朱仝那部虎须髯在火光下微微颤动,雷横一双环眼精光四射。
朱仝几步抢到近前,也顾不得全礼,急声道:“大人!祸事了!梁山贼寇狡诈,不知用何法诈开了东门,如今大队人马已杀进城来,势头凶猛,难以抵挡!为今之计,唯有护着大人速速退出城去,城外尚有三千军马,可保大人无虞!若再迟疑,恐玉石俱焚!”
知县一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身子一软,全靠旁边亲兵扶着。他忽然想起一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叫道:“我的钱财!我那后宅里还有几口大木箱!里面是我多年为官,省吃俭用积攒下的俸禄和家当啊!若是落在贼寇手里,我……我往后可怎么活命!你们快,快派人去给我搬出来!”
朱仝闻言,眉头紧锁,心中虽有不耐,却仍耐着性子劝解道:“大人!眼下贼兵已近在咫尺,火光喊杀声就在左近,哪还有余裕去搬抬财物?性命攸关,若再迟疑,莫说那些身外之物,便是你我众人的性命,都要交代在这郓州城了!”说罢,他朝身旁两名健壮士兵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会意,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知县便要走。
知县却兀自挣扎,双脚乱蹬,哭喊起来,全无半点官体:“我的箱子!我那命根子般的箱子啊!没了那些,我活着还有什么意味!”
雷横在一旁看得心头火起,他性子本就急躁,见这知县如此不明事理,厉声喝道:“大人休要糊涂!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留得住性命,何愁没有富贵?今日若是在此丢了性命,纵有金山银山,又与你何干?城外三千兵马乃是根本,大人退出城外,召集大军,重整旗鼓,再图收复郓州,方是正理!”
知县哪里听得进去,仍是哭天抢地,只管念叨他的箱子。朱仝见他如此不堪,心中鄙夷,却也知晓此刻不是计较之时,强压怒火,朝雷横微微颔首。雷横会意,上前一步,沉声道:“大人既如此说,末将便冒险走一遭。我这就派两名得力心腹去后宅取箱子,大人您先随朱都头出城,咱们在城外汇合,如何?”
知县一听有人肯去取他钱财,这才稍稍安定,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浮木,哽咽道:“好……好……雷都头,务必……务必将箱子取来,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啊!一件也不能少!”
雷横点头应下,随即转身对身后两名跟随多年的心腹低声道:“你二人速去后宅,寻到大人所说的木箱,尽力搬来,切记,速去速回,不可恋战!”两名心腹抱拳领命,转身快步奔向后宅方向。朱仝则趁机催促道:“大人,事不宜迟,咱们这就从后门走吧!”说罢,便与雷横一同护着知县,在一队亲兵的簇拥下,朝着府衙后门快步疾行。
刚出得后门,转入一条狭窄巷道,便听得前方一阵急促杂沓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擂鼓般敲在众人心头。朱仝、雷横二人脸色骤变,定睛观瞧,只见巷口火光闪动,数十名梁山士兵骑着快马蜂拥而来,为首一将,身材魁梧异常,好似半截黑塔,手持一柄开山大斧,寒光闪闪,正是那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縻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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縻貹一双豹眼在火光下扫视,立刻便看到被官兵架着、身着官服的肥胖知县,料定是条大鱼,当即厉声喝道:“那狗官休想逃走!留下头颅来!”声若洪钟,在巷中回荡。说罢,他催动胯下战马,挥舞着开山巨斧,如同旋风般直冲过来,斧刃破空,发出呜呜声响。
朱仝见状,叫声“不好!”,急忙将知县往身后一推,拔出腰间雪亮腰刀,一个箭步迎了上去,口中喊道:“雷横兄弟,护住大人先走!我来挡住他!”雷横知朱仝武艺高强,但对手显然非比寻常,心中担忧,却也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带着几名贴身亲兵,死死护住知县,朝着另一条更深的小巷钻去。
朱仝与縻貹瞬间斗在一处。那縻貹力大无穷,一柄开山斧使得泼风也似,搂头盖顶,横扫竖劈,招沉力猛。朱仝刀法精妙,闪转腾挪,一柄腰刀使得神出鬼没,专找空隙进击。奈何这巷子狭窄,不利于长兵器施展,却也限制了朱仝的灵动,加之縻貹势如疯虎,一时间竟被那斧风逼得连连后退,刀斧相撞,火星四溅,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再说那知县,被雷横和亲兵们半架半拖着在小巷中狂奔,耳边尽是身后传来的喊杀声和兵器激烈的碰撞声,只吓得魂飞魄散,面如土色,两腿如同灌了铅,几次三番险些软倒。他带着哭腔喊道:“跑……跑不动了……我实在跑不动了……歇息片刻罢……”
雷横又气又急,回头瞥见梁山士兵身影已然追近,把心一横,喝令亲兵:“架住了!”说罢,他弯腰一把将肥胖的知县扛在肩上,也顾不得沉重,迈开大步,流星赶月般向前冲去。刚转过一个拐角,以为能暂得喘息,却见前方巷口已被另一伙人堵住,火把照耀下,约有十余人,为首一员头目,手持一杆点钢长枪,正是马勥。
马勥见雷横扛着个官员,哈哈大笑:“妙极!妙极!縻大哥在前面费力,却让我马勥在此捡了个现成便宜!那黑汉子,识相的快快将这狗官放下,爷爷我或可饶你不死!”
雷横将知县往身后亲兵怀里一塞,横刀护在身前,怒目圆睁,厉声喝道:“呔!梁山草寇,休得猖狂!俺雷横在此,想要伤俺家大人,先问问俺手中这口刀答不答应!”说罢,他脚下猛地发力,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马勥,手中钢刀带着一股恶风,直劈马勥面门,端的是又快又狠。
马勥见来势凶猛,不敢怠慢,挺枪相迎,枪尖一抖,挽出数朵枪花,分心便刺。刀来枪往,二人在这窄巷之中斗在一处。雷横心知身后知县是个天大累赘,只求速战速决,刀法施展得愈发凌厉狠辣,全是搏命的招数。怎奈这马勥枪法刁钻古怪,如同毒蛇出洞,招招不离雷横咽喉、心窝等要害,缠斗得十分紧密。雷横一时之间竟难以脱身,心中焦躁万分。
那些亲兵护着知县缩在墙角,眼见梁山士兵渐渐围拢上来,个个面如土色,瑟瑟发抖。几名士兵见有机可乘,发一声喊,拔刀便扑向知县。知县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吓得怪叫一声,裤裆间已是湿热一片,腥臊之气弥漫开来。
此时,另一边朱仝与縻貹已斗了二十余合。朱仝虽是武艺高强,但力气终究不及縻貹天生神力,加之心中牵挂知县安危,渐感力怯,额上汗珠滚落,呼吸也粗重起来。那縻貹却是越战越勇,一柄巨斧舞得风雨不透,口中连连呼喝,气势滔天。朱仝心知久战不利,虚晃一刀,逼开斧锋,转身便要脱出战圈。
縻貹哪里肯放,催动战马紧追不舍,口中喝道:“好汉休走,再与你縻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朱仝不敢恋战,沿着巷道疾奔,心中只盼能尽快与雷横会合,二人合力,或能护着知县杀出一条血路。幸亏巷子窄小,马蹄难以施展开速度,这才让朱仝勉强与縻貹拉开些许距离。
转过一个弯角,朱仝正瞧见雷横被马勥一杆长枪死死缠住,而几名梁山士兵已扑到知县近前,亲兵们虽奋力挥刀抵挡,却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眼看知县就要被擒。朱仝见状,目眦欲裂,怒喝一声:“贼子敢尔!”手中腰刀竟脱手飞出,化作一道白光,直取马勥后心要害,这一掷蕴含了他全身劲力,迅疾无比。
马勥正全心与雷横相斗,忽觉背后恶风袭来,寒气刺骨,大吃一惊,急忙回枪格挡。“铛”的一声脆响,飞来的腰刀被枪杆磕飞,但马勥也被这股力道震得手臂发麻,攻势一缓。雷横趁此间隙,奋起神威,一刀逼退马勥,抢步回身,护在瘫软如泥的知县身前。
朱仝此时也已飞身赶到,顺手拾起地上一名死去亲兵的钢刀,与雷横背靠背站定。二人环视四周,只见前后巷口都被梁山人马堵住,火把通明,刀枪耀眼,己方亲兵已折损大半,情势危如累卵。朱仝、雷横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死之意。
縻貹此时也已赶到,勒住战马,立于巷口,手中巨斧遥指二人,声如洪钟:“你们两个,倒是两条难得的好汉!武艺不俗,忠勇可嘉!何苦为那等搜刮民脂民膏、临阵贪生怕死的昏官卖命?不如归顺我梁山,替天行道,岂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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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仝闻言,冷哼一声:“哼!梁山贼寇,休要花言巧语!我等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护境安民乃是本分!今日便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绝不会向尔等草寇屈膝投降!”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正气凛然。
谁知那正蜷缩在墙角、浑身抖如筛糠的知县一听“战死”二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猛地尖叫起来:“死?不!我不要死!我不能死啊!我……我任期将满,马上就要调往他处高升了,这郓州城的死活与我何干!你们……你们这些梁山的好汉爷爷!饶命!饶命啊!”说罢,他竟挣扎着从亲兵怀里爬出来,也顾不得官袍污秽,连滚带爬地朝着马勥的方向挪动,脸上挤出极其谄媚丑陋的笑容,双手作揖道:“将军!各位好汉!小人愿降!真心实意愿降啊!只要好汉们肯饶我一条狗命,我愿将后宅所有金银珠宝,悉数奉上!还能……还能助将军劝降城中其他官员,打开府库,绝无半句虚言!只求活命!只求活命!”其状卑劣,令人作呕。
朱仝见他如此毫无气节,气得浑身发抖,手中钢刀握得咯咯作响,怒斥道:“大人!你……你怎能说出这等贪生怕死、屈膝事贼之语!我等弟兄舍生忘死护你,你却要将这郓州城拱手献于贼寇?你对得起朝廷俸禄,对得起郓州一城百姓吗?”
知县此刻为了活命,哪里还顾得上颜面廉耻,反而回过头来,色厉内荏地斥责朱仝、雷横:“住口!你……你们两个小小都头,懂得什么大势!如今性命攸关,岂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还不快快听我号令,随我一同归顺梁山的好汉们,或可保全性命!”接着又转向马勥,哀求道:“将军莫听他们胡言,小人乃是真心归顺!”
马勥看着知县这副摇尾乞怜的丑态,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与厌恶,转头对縻貹道:“縻大哥,你瞧瞧,这等软骨头,留着他岂不是污了咱们梁山泊的威名?不如一刀结果了干净,省得看着恶心!”
縻貹亦是冷哼一声,巨斧虚劈一下,带起一阵狂风,喝道:“不错!这等贪官污吏,平日里作威作福,盘剥百姓,恨不得刮尽地皮三尺,如今死到临头,却连一点骨气都没有,只会摇尾乞怜!留他性命,只怕脏了俺的斧头!”
知县闻听此言,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磕头如捣蒜,额上鲜血直流,哭喊声更是凄厉:“将军开恩!大王开恩啊!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愿做牛做马,只求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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