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官道染上了一层凄凉的血色。
林羽一行三人,就这么沉默地走着,身后那座名为“太平”的县城,在视野中渐渐变成了一个模糊的黑点,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她们的驴子,都在那场名为“犒劳三军”的浩劫中,进了官军们的肚子。所以她们三人只能缓慢步行了。
但失去的,远不止这些。
陆双双不再像以前那样叽叽喳喳,一路上总是找些话头来作弄洪凌凌。她只是默默地跟在林羽身后,那双总是灵动活泼的大眼睛,此刻多了一份沉静,一份与她年龄不符的冷然。她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
洪凌凌的变化更大。她的小脸上,再也看不到那种天真烂漫的婴儿肥,仿佛一夜之间就消瘦了下去。她不再轻易掉眼泪,也不再看到可怜人就立刻心软。她只是看着,用那双清澈却蒙上了一层灰翳的眼睛,看着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像是在努力理解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愿再去理解。
太平县那三天地狱般的景象,如同一座巨大的熔炉,将她们心中那些关于侠义、关于对错的天真幻想,彻底焚烧、敲碎,然后强行熔炼,锻造成了某种更加坚硬,也更加冰冷的东西。
道心,就是在这样的煎熬中,被磨砺出来的。
林羽走在最前面,她那身普通的坤道袍子,沾染了些许烟尘,看起来与这乱世中任何一个流离失所的道人,都没有什么区别。
她没有再对两个弟子说什么大道理。
有些事情,亲眼看到,远比听一万句教诲更加深刻。
官道之上,渐渐不再是只有她们三人。
起初,只是三三两两拖家带口的百姓,他们衣衫褴褛,面带惊恐,推着独轮车,上面堆着少得可怜的家当,行色匆匆。
再往前走,这样的人越来越多。
扶老携幼,面黄肌瘦。整个官道,都变成了逃难者的洪流。哭声、咳嗽声、孩童的啼哭声,混杂在一起,汇成了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
林羽三人混在人流之中,毫不起眼。
“这位大叔,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陆双双主动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精神的中年汉子搭话,她的声音很轻,没有了往日的活泼。
那汉子警惕地看了她们一眼,见是三个女道士,这才稍微放松了些,叹了口气说道:“还能去哪?往南边走,去州府。听说那边还算安稳。”
“家里……是遭了灾吗?”
“灾?何止是灾!”汉子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们是隔壁安乐县的。前些日子,一伙自称‘擎天军’的,说是要替天行道,把县城给占了。刚开始还行,杀了贪官,开了粮仓,可没过几天,就露出了真面目!”
“他们跟官兵一个德行!不,比他们还狠!抢粮食,抢东西,还到处抓壮丁!我那十七岁的儿子,就是不肯跟他们走,被活活打断了腿!我们是趁着夜里,才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汉子说着,眼圈就红了。
旁边一个老妇人也接口道:“是啊!现在这天下,全乱了!到处都是起义的,什么‘黑风军’、‘平天王’,名号一个比一个响,可做的事,没一个比一个有人性!官兵来了,说是剿匪,可那帮官兵,跟土匪又有什么区别?这世道,不给我们活路啊!”
她们这才知道,张山在太平县的起兵,就像是一颗投入干草堆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州府,乃至更广阔的地域。
大景王朝这艘千疮百孔的破船,终于在连年的天灾人祸之下,开始彻底崩解。各地被压迫到极致的百姓,纷纷揭竿而起。
然而,绝大多数的起义,都迅速演变成了另一场灾难。
这些所谓的“义军”,成分复杂,有活不下去的农民,有地痞流氓,有山匪恶霸。他们没有统一的纲领,没有明确的目标,唯一的共识,似乎就是烧杀抢掠。
他们推翻了旧的秩序,却没能建立新的秩序,只是制造了更大的混乱与恐慌。
官府无力镇压,官军军纪败坏,趁火打劫。
最终,受苦的,还是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流民,如蝗虫过境,席卷了这片广袤的大地。
就在这时,洪凌凌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她呆呆地看着不远处,一个瘫坐在地上的年轻妇人。
那妇人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孩子。孩子小脸通红,嘴唇干裂,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身体还在微微地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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