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萝的心中,百感交集。
她知道,这枚小小的令牌,代表的不仅仅是权力,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她走上前,却没有去接那枚龙头令。而是伸出双手,将这位早已年过花甲的独臂老人,搀扶了起来。
“……五爷,”她的声音,真诚而又坚定,“我,非江湖人,亦无意,争夺这龙头之位。”
“我今日,只为复仇而来。”
“我只要,五爷,与在座的各位叔伯,一个承诺。”
“助我铲除‘黑沙’,揪出真凶!还我舅舅,还这江南水道一个……朗朗乾坤!”
常五爷看着她那双,清澈却又充满了力量的眼眸,久久没有说话。
最终,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他没有再坚持。
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她的世界,远比这小小的漕帮要大得多。
他收回龙头令,却将另一件东西,交到了沈青萝的手中。
那是一把由玄铁打造,造型古朴,却又锋利无比的……钥匙。
“……这是,‘聚义厅’总舵主密室的钥匙。”他继续说道,“当年,帮主他,也曾怀疑过白少杰。所以,他将一些,最重要的东西,都藏在了那里。”
“或许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
半个时辰后,在那艘即将沉没的“聚义厅”最顶层,一间无人知晓的密室之内。
沈青萝,在常五爷的指引下,打开了一道,隐藏在书架之后的暗门。
暗门之内,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幅,挂在墙壁之上,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型航运图!
那幅图,名为《万里江山图》。
上面用朱砂和墨笔,密密麻麻地标注着,整个江南,乃至南洋,所有的水路,暗礁,以及各个势力的分布!
这才是漕帮,能纵横江南百年,真正的……核心机密!
常五爷,伸出那只布满了老茧的独臂,指着航运图上,一个被朱砂,重重圈起来的,毫不起眼的寺庙标记。
“……就是这里。”他的声音,充满了凝重,“‘桑纸寺’。”
“这里,表面上是一座早已废弃了数百年的古刹。实则,却是‘黑沙’,在江南最重要的一处据点。我们漕帮也只负责,在外围为其转运一些,见不得光的‘货物’。至于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连我也不得而知。”
随即他的手指,又移动到了另一条,用红线所标注出来的隐秘航线上。
“而这,”他的眼中闪过了,连他都感到恐惧的寒光,“便是那艘传说中的‘鬼船’,每个月都会走的……航线。”
“‘鬼船’,并非只有一艘,而是一个,由五艘通体漆黑的巨型海船,所组成的船队。它们每隔一月,便会借着江南特有的‘鬼见愁’大雾天气,从海外驶入内河,停靠在‘桑纸寺’后山的秘密水坞。”
“它们会卸下,那些被当成‘货物’的……活人。”
“再装上那些,所有人都掉脑袋的……东西,返回公海。”
常五爷,还从密室的一个暗格里,取出了一份,由他亲信绘制出来,“桑纸寺”的部分内部防卫图。
所有的情报,在这一刻,都已齐备!
……
当晚,画舫之上,灯火通明。
针对战后事宜的处置,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对于在此次内斗中,被俘的白少杰党羽,沈青萝采纳了常五爷的建议,以最纯粹的江湖规矩处置。
愿弃暗投明,重新归顺者,既往不咎。
顽固不化,死不悔改者,废去武功,斩断一指,逐出漕帮,永不录用。
这一手恩威并施,让她在短短一夜之间,赢得了整个漕帮上下,所有人的敬畏。
当所有的纷乱,都暂时尘埃落定。沈青萝,独自一人,立于画舫的船头。
她看着那片,在月色之下,已被鲜血染红的湖水,手中紧紧地握着那半块,冰冷的“青鱼符”。
她知道,江南之局,最艰难的一仗,已经打完。
但,真正的决战——直捣“桑纸寺”黄龙,才刚刚开始。
她的目光,投向了地图上,那座充满了罪恶的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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