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子时。
浣衣局,那间终年弥漫着刺鼻皂角水味道的洗衣房深处的一处墙壁。
秦姑姑,转动了某个极其隐秘的机括后,“嘎吱”一声,缓缓地打开了一道暗门。
门后,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漆黑甬道。
“主人,请。”秦姑姑提着一盏灯笼,恭敬地在前面引路。
沈青萝,没有半分的犹豫,提着裙摆踏入了这片黑暗中。
甬道很长,也很窄。
墙壁上,布满了潮湿的青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泥土的腥气。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一间,足有三间浣衣房那么大的地下密室,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密室内,没有半分的潮湿。
四周的墙壁,皆是由最坚硬的青石板砌成,上面还雕刻着,能防止外人窃听的繁复花纹。
密室的正中,一张沙盘上,竟是整个紫禁城的微缩模型!
此刻,沙盘的四周,静静地立着七道身影。
他们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有的,是穿着最粗鄙的洒扫太监服饰,看上去老实巴交。
有的,是穿着尚食局的烧火宫女衣服,浑身上下,还带着几分烟火气。
甚至,还有一位,身披着厚厚棉袄,手拄着拐杖,仿佛随时都会断气的老嬷嬷。
他们是魏明月,当年亲手安插在这座皇宫内,用以监视着所有人心的“绣衣使”!
在看到沈青萝,与她手中那枚,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凤纹玉佩时。
这七双充满了麻木与死寂的眼眸,瞬间便燃起了光芒!
他们没有半分的犹豫,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绣衣使’,参见新主!”
那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忠诚!
沈青萝没有立刻让他们起身,她只是静静地立于原地,眼神从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缓缓地刮过。
“……哀家,当年设‘绣衣使’,共计九人。”她脑海里,魏明月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人为‘凤首’,即秦姑姑,统领全局。”
“剩下八人则为‘凤羽’,分管‘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部,监察宫中所有动向。”
“……可现在,”魏明月的声音里,带着杀意,“这里只有七只‘凤羽’。”
“……秦姑姑,”沈青萝缓缓开口,声音与这间密室一样冰冷,“还差一人。”
“……‘地’字部的统领,何在?”
秦姑姑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缓缓地低下了头,声音里充满了愧疚,“……回主人,阿地她在三个月前,因‘意外’失足,坠入荷花池淹死了。”
“意外?”沈青萝冷笑一声,“是意外,还是灭口?”
她没有再理会,秦姑姑那瞬间变得惨白的脸。
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一个看上去最是老实本分,负责在御花园洒扫的太监身上。
“……你,”她缓缓地说道,“是‘玄’字部的张全,对吗?”
“……是……是,老奴在。”那名叫张全的太监,身体微不可见地一颤。
“……我闻到你身上,有‘金桂凝露’的味道。”沈青萝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这个味道很淡,很雅。若非是常年出入凤鸾宫的心腹,绝无可能沾染上。”
“而你,”她的声音,变得愈发冰冷,“一个小小的洒扫太监。”
“你又是如何能得到,李总管私下里最爱用的贡品呢?”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张全和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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