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又趴在他哥身上,探了探脑袋朝黎夜背上看,不再见刚才那怪物。
他哥没害过人,他哥人很好,曾经不会吓唬他,那十年也一直没在他面前透露自己非人类这件事,而现在,他哥同样不会来吓唬一只小猫。
黎又的脑袋软塌塌地搭在黎夜的肩膀上,失神地想,就算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救他哥。
但是他现在不知道他哥到底好没好。
猫儿发着呆,一双柔软的爪不知不觉在黎夜胸膛上踩踏起来,肉粉色爪垫很有节奏地按压,踩一下就会在黎夜的胸膛上留下个浅浅的爪印。
黎夜单臂搂着猫,他倚靠着衣橱,另只手滑动光脑光屏,处理工作的间隙安静等待注射的药物起作用。
片刻后,身体渐渐浮起针扎般的刺痛,从里到外,五脏六腑,每个血管每个毛孔都在撕扯。
他没什么反应,因为这种疼痛在忍受范围,整个过程甚至连抱猫的姿势都没变一下。
只是疼痛没法无视,不经意间,他感受到胸膛上有软绵绵的捏按感,低头一看,趴在他身上的猫正在踩奶。
黎夜:“……”
他静静地看着布偶猫边踩边开花的爪垫,放下光脑,手指捏住猫耳朵。
小猫耳朵敏感地抖了抖,往下压,抬头疑惑地望着黎夜:“喵。”
干什么干什么?摸咪耳朵干什么?
黎夜盯着它的眼睛,视线下移。
黎又顺着他哥的视线往下看,看见自己那双不老实的爪子。
黎又:“…………”
他瞬间定住不动,愣愣地看着他哥胸肌上红色的小猫爪印,心慌,尴尬,不知所措,然后假动作舔了两下“作案爪”,佯装轻松地喵喵几声,扭动身体跳走,跑去他哥床尾窝着。
尴尬死了尴尬死了!!!
黎又看似趴着没动,其实脸上已经烫得快冒烟了,得亏猫毛很长完全看不出来。
站在衣橱间的黎夜看了猫片刻,收回视线处理完最后的工作,这才前往浴室。
洗完澡后站在半身镜前看,胸膛上那两个猫爪印若隐若现。
力气还不小。
猫还窝在床尾,黎夜看它一眼,去岛台取了罐冷饮,倚靠岛台看着窗外的星空,喝空后将其扔进收纳箱,这才回到软榻。
室内的灯熄灭,黑暗的环境里只听得见人缓慢的呼吸,以及猫儿轻轻的“呼噜”声。
黎夜并未睡着,他只是阖着眼睛,在不知过了多久后,感受到猫悄悄靠近他的手臂边盘窝睡下,这才渐渐有了睡意。
夜深,猫和人都久违地做了梦。
……
…
“哥哥——!!”
声音由远及近,黎夜眼睫颤了下,回眸接住扑来的黎又。
温暖的人,漫天的花瓣,他都抱了满怀。
他怔忪地垂下视线,双手轻搂住怀里的小王子,感受这虚假的温暖。
“哥哥你听我说!父亲答应我留下你了!”黎又搂着黎夜的脖子转圈,又松开些,仰头,弯起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黎夜,“你可以永远永远留在我身边啦!”
这一年小王子十岁,是他们认识的第三年。黎夜记得当时的场景,也是这样,在皇宫花园里,得到好消息的黎又毫无顾忌地朝他扑来,抱着他高兴了很久。
这时候的黎又脸上还有没退去的婴儿肥,脸颊肉肉的,皮肤很白,金发蓝眼。他穿着小礼服站在广袤的花园里,一笑万千世界似乎都变得金灿灿。
那时候的黎夜就觉得,黎又是当之无愧的小王子,是这个世界的小王子,是最美好、也该永远自由永远被爱的小王子。
“哥哥,我们很久没玩捉迷藏了。”黎又一双嫩白的手抓着黎夜的手,他慢慢往后退,身后的花海拉长拉远,小王子的身体渐渐散成花瓣飞走。
“你陪我玩游戏。”黎又站在无数盘旋的花瓣中央,渐渐融入其中,他微笑着望着黎夜,每一声每一句都让黎夜的心脏无比疼痛。
“哥哥,你一定要找到又又呀……”
“不……”黎夜眼睁睁看着黎又消失,被握住的手反过来抓紧黎又的手,到最后却只抓到一把零散的花瓣。
黎夜颓丧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流失的花瓣,嗓音很低如同嗫嚅:“…不要走。”
“黎又……”
黎夜睁开眼睛,他的瞳仁野兽般呈现竖瞳,额头两端生长出暗红色的怪物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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