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不知何时开始下的雨也停了,青石板反射着稀薄的月光。
许暮站在廊下,看着顾溪亭书房里映出的烛火跳动,脚步有些迟疑。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雨后的微凉,推开了书房的门。
听到门被打开,顾溪亭猛地抬起头来。
看清是许暮去而复返的瞬间,顾溪亭的压抑被击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猝不及防的惊愕,和要溢出来的脆弱。
“你……”顾溪亭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得厉害。
许暮静静地看向他:“来陪你。”
听到许暮的话,顾溪亭再也绷不住了,几步绕过书案,直直地朝着许暮走来。
许暮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拉入滚烫的怀抱。
顾溪亭将脸深深地埋进许暮的颈窝,呼吸都带着滚烫的热度。
许暮的身体瞬间僵硬,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他向来是抵触的,但此刻却不忍心推开顾溪亭。
不到片刻,颈肩处传来一阵湿热的触感,无声地渗透了许暮的衣领。
顾溪亭……哭了?
那个冷酷无情心硬如铁的监茶使,此刻竟像个在暴雨中迷失了方向的流浪犬,将所有的脆弱和无助都暴露在自己面前。
许暮僵直的手臂,在感受到颈间那片湿意不断扩大时终于抬起,轻轻地环住了顾溪亭的腰背。
手臂落下的瞬间,顾溪亭将他抱得更紧了。
书房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顾溪亭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松懈了一些,但双臂依然固执地圈着许暮。
顾溪亭闷闷的声音从许暮颈间传来:“别走……”
许暮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明白顾溪亭的意思,晏家事了后,顾溪亭终究要回到那座都城去找寻幕后之人,而自己和小诺,留在云沧才是最好的选择。
过了很久顾溪亭才直起身子,从许暮的颈窝离开,许暮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双眼睛,眼尾泛红甚是可怜。
但晏家已经虎视眈眈还仍未上钩,顾溪亭绝不能这样沉沦下去。
要不然就一醉解千愁?许暮突然问道:“喝酒吗?”
顾溪亭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今日我陪你醉。”许暮的声音依旧平静,“待酒醒了,你也该醒了。”
他微微侧头,避开顾溪亭灼热的呼吸和视线:“我需要你清醒着。”
许暮的话像是一根针,刺破了顾溪亭的迷障,他眼中的茫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痛楚的清醒。
顾溪亭哑声道:“好。”
庭院里,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两人在石桌旁相对而坐,沉默地饮了几杯,清冽的酒冲淡了方才书房里沉重粘稠的氛围。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二人之间。
“许暮。”顾溪亭放下酒杯问他:“你有表字吗?”
“没有。”许暮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但名是父母赐,字是己身志。”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掠过远处屋檐滴落的残雨水珠:“或许可以叫昀川。”
顾溪亭重复了一遍:“昀川?”
许暮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我这样的人所求不多,檐下听雨,灶前焙茶,这日子不用炽烈,但求温煦。”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划过:“川是顺势而流随遇而安,终归大海。”
许暮侧脸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柔和而宁静,仿佛真如他所说,是那破雨而照的微光,是那顺势流淌的清川。
顾溪亭静静地听着,握着酒杯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收紧。
“藏舟。”顾溪亭忽然开口。
许暮闻声转头看他,顾溪亭迎上他的目光,眼底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自嘲的弧度:“我的表字。”
“藏舟……”许暮低声念了一遍,暗渊沉舟,永夜无光,这字带着沉甸甸的枷锁,有哪个长辈会赐这样一个字。
回想刚才顾意所说,顾溪亭在都城的境遇,许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续了满杯。
顾溪亭的目光锁在许暮脸上,那里面翻涌的情绪愈发浓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牢笼。
他忽然低声吟道:“破雨流昀终照夜,沉渊藏舟始归川。”
破雨之光,照彻暗夜,顺势之川,引渡沉舟……
顾溪亭的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微醺,却又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敲在许暮的心上。
“许昀川。”顾溪亭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人烫伤。
他顿了顿,喉结剧烈地滚动,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颤抖:“你果真是……来渡我的。”
许暮心头猛地一跳,他没想到自己随口取的字,竟被顾溪亭解读出这样一层深意。
仿佛老天又跟自己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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