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馨背靠冰冷的管道滑坐在地,浑身抖得像风中的枯叶。每一次心跳都在耳边擂鼓,震得她几欲窒息。她惊恐地环视四周,那些巨大的阴影仿佛活物般蠕动,而冰冷的钢铁牢笼将她死死囚禁。
头顶厚重的楼板仍在隐隐震颤,仿佛残留着方才那场厮杀的余韵。门外楼梯上方,隐约传来丧尸拖沓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呜咽。
她死死咬住拳头,血腥味在口腔弥漫,才勉强压住喉咙里的呜咽。断裂的美甲在手臂划出血痕,泪水混着污垢无声滑落。
而在b1层,苏清瘫坐在货架后,冷汗早已浸透后背。她呆滞地望着轰然倒下的无头巨尸,又转向血泊中央那个浑身浴血的身影——林吻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杀伐之气。
她...真的做到了...这个念头如冰锥般刺入苏清混乱的意识。更让她战栗的是随之而来的认知:只有在她身边...才是安全的。这个想法荒谬得让她自己都感到可笑。
林吻甩掉刀上粘稠的黑血,锐利目光扫向冷藏柜和厚重的管制药品柜。她大步上前,无视脚下污秽,抡起消防锤猛砸。
"砰!砰!"两声闷响过后,锁具应声崩裂。
冷藏柜门弹开的瞬间,冷气裹挟着药品特有的气味扑面而来。她目标明确,不看标签,直接扫荡——整盒广谱抗生素、局部麻醉剂、吗啡注射液、强力止痛药、缝合包,以及大量无菌纱布和碘伏......这些在末世堪比黄金的救命物资,被她像最有效率的收割机般尽数扫入坚固的专用手提冷藏箱。
苏清强撑着发软的身体站起来,没有贸然靠近。医生本能让她快速扫视周围散落的药品,从药堆里精准挑出几盒未被污染的强效止血粉和弹力绷带,紧紧攥在手里。她沉默地站在几步之外,眼神复杂地注视着林吻忙碌的背影。
当看到林吻拿起吗啡时,苏清喉间轻轻滑动了一下,似乎想提醒剂量或储存要求,最终却只是更用力地抿紧了嘴唇
当最后一盒吗啡滑入冷藏箱,箱盖沉甸甸合上时,林吻眼底那丝冰冷的满足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被更汹涌的疲惫吞没。
林吻垂眼盯着自己沾满黑血的手指——它们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她尝试握拳,指关节却像生锈的机械般僵硬迟缓。一股尖锐的刺痛从小臂窜上肩胛,持刀的右手痉挛得几乎拿不稳柳刃刀。
她不得不将刀换到左手,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变得粗重,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肋间酸胀的肌肉。
她靠在冰冷的金属箱体上,闭眼急促地喘息,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晃动。今天,真的到极限了。
林吻能清晰感觉到系统强化的体质正在与疲劳和乳酸堆积对抗。但今天连续的高强度战斗消耗实在太大——【刀域展开】和【杀戮威慑】等技能不仅榨干了她的体力,更透支了精神力。肌肉控制力开始明显下降,视野边缘因供氧不足而泛起黑点,这些都昭示着身体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视线扫过地上模糊的血迹,再想到外面逐渐浓稠的夜色和可能游荡的尸群,她当即决定:今晚就在医院过夜。
转身,对着几步外强撑着站立的苏清,下巴朝电梯方向一扬,声音因为极度疲惫而显得有些沙哑低沉:“走,回去。”林她刻意省略了主语,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苏清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目光从林吻痉挛的手臂移到她汗湿的鬓角,又迅速垂下。"三楼的休息室......"她声音很轻,"我的房间有独立卫浴。"
三楼是现成的安全地。况且林吻也听说过校医院的条件极好,主治医师的独立房间设施齐全,甚至有独立淋浴间。除了无法生火做饭,基本生存需求都能满足。这已是当下最稳妥的选择。
这倒是意外之喜。
她拎起冷藏箱的瞬间,手臂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箱角磕在大腿上发出闷响。疼痛让她咬紧了后槽牙。
"我来拿。"苏清突然上前半步,手指在即将触碰到箱柄时又迟疑地停住,像在等待许可。
林吻审视着她。那双医生的手还算稳,虽然指尖也在发抖,但比起自己现在的情况好太多。短暂的权衡后,她松开了手。
"别拖后腿。"
苏清接过箱子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什么易碎品。当林吻转身走向电梯时,她注意到对方走路时右腿略显僵硬——是之前被玻璃划伤的地方。血迹已经凝固,但每走一步都会牵扯伤口。
电梯上升的三十秒里,林吻靠在厢壁上闭目调息。她能感觉到苏清在偷看自己手臂的伤口,那种医生的职业本能与恐惧交织的视线像蚂蚁爬过皮肤般令人不适。
"伤口需要处理。"苏清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林吻睁开眼,对上她闪烁的目光。那张苍白的脸上还留着紫红的指痕,嘴角结着血痂,却试图表现出一副专业模样,可笑又......令人烦躁。
"管好你自己。"
电梯门开启的叮声截断了对话。走廊比之前更暗了,备用电源的灯光开始明灭不定。林吻握紧左手的刀,强迫酸软的双腿迈出稳健的步伐。
身后传来苏清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喘息——那女人正竭力跟上,即使抱着沉重的箱子也没敢落下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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