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门的上空,那道漆黑的裂缝,像一道狰狞的伤疤,横亘在天穹之上。
从裂缝中伸出的那只巨大黑色饭勺,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了食物腐败的馊味、铁锅烧糊的焦味、以及无数厨师失败时绝望的怨念。
这股味道,比之前终焉之主的死寂,比食神的掌控,都要更加直接,更加恶心。
因为它,是冲着你的胃来的。
“厨道地府?食之判官?”
降龙罗汉道济,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
“他奶奶的,俺老和尚在世间行走了几千年,吃过的狗肉比你见过的米都多,就没听说过,做菜吃饭,还要归地府管的!”
“阿弥陀佛。”不动金刚也站起身,他那刚刚被食神威压压制住的气血,此刻又重新沸腾起来,只是脸色有些发绿。
那股味道,让他刚刚消化掉的佛跳墙,有了要重见天日的冲动。
这对于一个刚刚领悟了“吃与练”之道的苦修者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此乃‘道之阴面’。”一旁,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嘴巴还红肿着的吴有才,脸色凝重地开口。
他到底是曾经的食神,见识远非降龙罗汉等人可比。
“万物皆有阴阳。厨道,自然也不例外。”
“有成功的珍馐,便有失败的菜肴。有得道的厨神,便有走火入魔的厨魔。有被吃掉的食物,便有被浪费的食材。”
“这些失败、怨念、浪费,日积月累,便形成了厨道的‘阴面’,也就是所谓的……厨道地府。”
吴有才看着天上那只黑色的饭勺,眼神里是深深的忌惮。
“他们不掌生,不掌死,只掌‘厨’。任何与厨道相关的因果,都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之内。他们的力量,不来自法力,而来自‘规则’。在厨道的规则之内,他们,就是天。”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沉。
规则的力量,往往比单纯的暴力,更难对抗。
就在这时,那只黑色饭勺之上,绑着的两条锁链,开始剧烈晃动。
“哗啦啦——”
那根烤得焦黑干硬的法棍面包,和那根炸得皮软芯生的油条,化作两道黑气,从天而降,落在了东方玉的左右两侧。
黑气散去,现出两个面目可憎的“鬼差”。
左边的法棍鬼差,身材瘦长,通体焦黑,手里拿着一根同样焦黑的哭丧棒,声音干涩刺耳,如同用指甲刮擦铁锅。
“食之判官有令!厨心崩碎者,东方玉!其厨道阳寿已尽,当入我‘泔水地狱’,受万年油炸之苦!还不速速跟我们走!”
右边的油条鬼差,则是个矮胖子,浑身油腻,手里拎着一条滑溜溜的勾魂索,声音黏糊糊的,听着就让人没食欲。
“嘿嘿,小子,别挣扎了。进了我们厨道地府,保管你天天吃上最新鲜的……黑暗料理!保管你吃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两个鬼差一唱一和,就要动手去锁拿跪在地上的东方玉。
东方玉此刻神魂激荡,正处于破而后立的关键时刻,哪里受得了这种惊吓。
他那刚刚有了愈合迹象的厨心,在这股纯粹的“厨道怨念”冲击下,再次有了崩溃的迹象。
“放肆!”
不动金刚一声怒喝,身形一晃,如同一座金色铁塔,挡在了东方玉面前。
“俺师尊还没说让他走,谁敢动他一下试试!”
“哟呵?一个练块儿的,也敢管我们地府的闲事?”法棍鬼差尖笑一声,手中的哭丧棒,带着一股“食物放到发霉”的腐朽之气,朝着不动金刚当头砸下!
“找死!”
不动金刚不闪不避,金刚怒目,一拳迎上!
他这一拳,融合了佛法、饭道、健身之理,足以打爆一颗小行星!
“砰!”
拳头与哭丧棒,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不动金刚预想中,将对方轰成齑粉的场面,没有出现。
他只感觉,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了一块放了一万年,风干得比石头还硬的面包上。
那股反震之力,震得他手臂发麻。
而那根法棍,只是微微晃了晃,上面连一道裂痕都没有。
“嘿嘿,没用的。”法棍鬼差得意地怪笑着,“我们乃是‘失败’概念的化身。你越是用力,我这根‘烤糊了的面包’,就越是坚硬!你打不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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