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的混乱,在以一种指数级的速度,蔓延。
凌霄宝殿的龙柱上,开始长出青苔,仿佛在追忆自己还是山中顽石的岁月。
兜率宫里,炼丹炉的火,变得忽明忽暗,不再是纯粹的三昧真火,而是带上了一丝,凡间灶膛里,那温暖而摇曳的橙色。
甚至,连天帝屁股底下的龙椅,都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似乎在怀念,自己还是一棵树的时候,那种自由自在,迎风摇摆的感觉。
整个天庭,这个运转了亿万年,冰冷而精准的巨大机器,正在被一股名为“人间”的病毒,感染得,濒临宕机。
“道祖!祖宗!我叫您祖宗了行不行!”
太白金星连滚带爬地,再次扑到了叶惊鸿的脚下,抱大腿的姿势,愈发娴熟。
“您快想想办法吧!再这么下去,天庭就要集体‘返祖’了啊!”
天帝也顾不上什么九五之尊的仪态了,从龙椅上冲了下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恐与……哀求。
“叶爱卿!朕错了!朕真的错了!朕不该让你来做什么菜!求求你,把这股……这股‘人间味儿’,给收回去吧!”
叶惊鸿,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锅巴。
他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看着眼前这乱成一锅粥的天庭,又看了看面前这两个,快要哭出来的,天庭最高领导和二把手。
他叹了口气。
“麻烦。”
他吐出两个字。
“是是是!麻烦!都怪我们,给您添麻烦了!”天帝点头如捣蒜。
“你们让我来做菜,我做了。吃出问题了,是你们自己的事。”叶惊鸿两手一摊,“我没义务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他转身,就准备找个清净地方,继续补觉。
天帝和太白金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
这位爷,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眼看叶惊鸿就要走人,天帝心一横,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大喊一声:“等等!”
他手一翻,一团,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温暖的,充满了“家”之气息的金色光团,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那光团一出现,整个瑶台,所有灶台里的火焰,都猛地,朝着它,朝拜般地,跳动了一下。
正是,灶君本源!
“叶爱卿!”天帝捧着那团光,如同捧着最后的希望,“朕,之前答应过你。只要你肯来,这灶君本源,便是你的!”
“现在,朕,将它交给你!只求你,以新任灶神之名,平息这场……这场‘人间’之乱!”
天帝,这是要把责任,连同权力,一股脑地,全甩给叶惊鸿。
叶惊鸿的脚步,停住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团灶君本源。
那里面,蕴含着三界之内,万家灯火的信仰,亿万生灵,对“食”最本能的敬畏。
这玩意儿,确实,是个好东西。
能省去他,以后不少麻烦。
就在他准备伸手,去接这个“烫手山芋”的时候。
一个,虚弱,却又充满了愤怒的嘶吼声,从瑶台的角落里,传了过来。
“住手!”
“陛下!您不能这么做!”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沾满了油污的官袍,身材干瘦,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看起来,像是几百年没吃过一顿饱饭的……中年神仙,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
他看着天帝手中的灶君本源,那双黯淡的眼睛里,迸发出了,悔恨,不甘,与滔天的怒火。
“那是我的!那是我的本源!陛下,您怎么能,把它给别人!”
天帝,看清来人,也是一愣。
“张……张单?灶君?你……你怎么回来了?”
灶君张单!
那个因为“个人原因”,消失了近千年的,前任灶神!
他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
“我再不回来,我的神位,我的本源,就都要被您送人了!”灶君张单,指着叶惊鸿,又指着天帝,悲愤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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