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恶狗岭主峰往西行,脚下的路渐渐从暗红色泥浆变成了黑褐色碎石,每一步踩下去都能听见碎石摩擦的“咯吱”声,像有细齿在啃噬鞋底。风里的腥气淡了些,却多了股焦糊味,是之前腐骨藤枯萎后留下的灰烬味道,混着远处飘来的、若有若无的禽类啼鸣,听得人心里发紧。
容奇走在最前,左臂的伤口用新撕的布条缠了三层,可黑血还是慢慢渗出来,在布条上晕开暗褐色的印子。他每挥一次镇邪刀拨开挡路的碎石,伤口就会扯得发疼,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滴在刀身上,被金芒瞬间蒸成白雾。刀身的光比之前更暗了,只能勉强在身前凝成一道寸宽的光带,扫开碎石下藏着的噬魂气——那些气像细小的黑蛇,缠上脚踝就会往皮肉里钻,得靠金芒才能烫退。
“歇……歇会儿吧。”老冥差拄着那根嵌着犬牙的枯骨,腿肚子抖得厉害,每走一步都要晃一下。他的鞋早就被泥浆泡烂,脚趾露在外面,被碎石磨得全是伤口,渗着淡红色的血,“离金鸡山还有约莫十里,可我们现在连走路都费劲,要是再遇到追兵……”
江辰停下脚步,胸口的冥晶依旧冰凉,圣眸的微光扫过身后的路——远处的恶狗岭方向,隐约有几道黑影在晃动,速度极快,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追来。“不能歇。”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刚才催冥力毁噬魂晶时耗得太狠,现在说话都觉得喉咙发紧,“后面有东西追上来了,看体型,像是漏网的噬魂恶犬。”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阵“呜呜”的低吼,比之前恶狗岭的恶犬叫声更嘶哑,带着股濒死的疯狂。四人回头一看,只见三只噬魂恶犬正从碎石坡上冲下来,每只都带着伤——最前面的那只左前腿断了半截,露出白骨,却用三条腿蹦着跑;中间的那只右眼瞎了,眼窝空着,淌着黑血;最后面的那只脖子上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是之前被江辰斩断铁链时留下的,此刻伤口处的噬魂气还在微微蠕动,像是在勉强维持身体。
可它们的凶性却比之前更烈:暗黑色的皮毛上沾着碎石和干涸的黑血,有些地方皮毛整片脱落,露出溃烂的青灰色皮肤,渗着粘稠的黑血;爪子是暗灰色的,尖端泛着冷光,爪缝里嵌着碎骨和魂灵残片,每踩一步就会在碎石上留下带血的爪印;瞎眼恶犬的独眼瞪得溜圆,暗红色的瞳孔里满是血丝,眼窝里淌出的墨绿色涎水比之前更稠,滴在碎石上能拉出半尺长的细丝,触到石头就发出“滋滋”的声响,蚀出小坑;断腿恶犬的嘴部咧开,露出两排沾着碎肉和血痂的尖牙,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喷出的气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噬魂气,带着股腐肉混着铁锈的味道,呛得林薇忍不住咳嗽。
“是之前漏网的恶犬!”林薇掏出最后几张空白符纸,手指因为之前磨破了皮,一捏紧符纸就疼得皱眉,她赶紧蘸了些随身携带的灵脉水,符纸边缘立刻泛出淡青色的光,“它们被噬魂气控得更深了,连断腿都不管了,就想咬我们!”
断腿恶犬率先扑上来,三条腿支撑着身体,猛地蹦到容奇面前,张开嘴就往他的左臂咬去——它显然看出容奇的左臂是弱点,想一口撕下他的伤口!容奇急忙侧身,可左臂的疼痛让他动作慢了半拍,恶犬的尖牙擦着他的布条咬过,将布条扯下一块,露出下面溃烂的伤口,黑血瞬间渗出来。
“容奇哥!”林薇立刻将一张灵脉水符纸扔过去,符纸正好贴在断腿恶犬的伤口上。灵脉水瞬间炸开,淡青色的烟裹住恶犬的身体,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三条腿一软,摔在碎石上,却还是挣扎着要爬起来,独眼死死盯着容奇的伤口。
苏淼赶紧将护魂玉的微光往容奇的伤口处送,淡绿色的光落在伤口上,黑血渗出的速度慢了些,可护魂玉上的裂纹又深了些,她的脸色变得更白,说话都带着气音:“我……我只能暂时压住伤口的噬魂气,没法彻底治好……你得撑住,别被恶犬再咬到。”
瞎眼恶犬趁机从侧面扑来,独眼锁定了林薇——它显然看出林薇是最弱的,想先咬断她的喉咙!林薇刚想躲开,却被脚下的碎石绊了一下,眼看恶犬的尖牙就要碰到她的肩膀,江辰突然冲过来,将她往身后一拉,同时催出冥力,暗紫色的光刃朝着恶犬的瞎眼劈去!
光刃准确劈中恶犬的空眼窝,黑血瞬间喷溅出来,恶犬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身体重重摔在碎石上,在地上翻了几圈,却还是挣扎着站起来,用鼻子嗅着林薇的方向,朝着她的脚踝咬去!江辰立刻抬脚,将冥力注在鞋底,一脚踩在恶犬的头上,暗紫光顺着鞋底钻进它的身体,恶犬的身体猛地一颤,再也不动了,化作一缕黑烟,被风吹散。
可就在这时,脖子受伤的恶犬突然从后面扑向苏淼!它的目标是苏淼手里的护魂玉——噬魂气能感觉到护魂玉的威胁,想先毁掉这唯一能克制它们的东西!苏淼因为刚才给容奇治伤,灵力已经快耗尽,护魂玉的绿光只剩下一层薄影,根本来不及躲开,只能眼睁睁看着恶犬的尖牙朝着自己的手腕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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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淼姐!”老冥差突然扑过来,用手里的枯骨狠狠砸在恶犬的伤口上!枯骨上的犬牙正好刺进恶犬的伤口,恶犬发出一声惨叫,动作顿了一下。苏淼趁机后退,护魂玉的绿光勉强挡住恶犬喷来的噬魂气,却被气浪掀得踉跄了几步,靠在容奇身上才站稳。
容奇忍着左臂的疼痛,挥刀朝着恶犬的脖子劈去!镇邪刀的金芒正好落在恶犬之前的伤口上,“嗤啦”一声,恶犬的脖子被劈断大半,黑血喷涌而出,它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化作黑烟消散。
最后只剩下断腿恶犬,它见同伴都死了,却没后退,反而更疯狂地朝着江辰扑来,想一口咬断他的喉咙!江辰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最后一丝冥力催出,暗紫色的光刃凝成尖刺,朝着恶犬的独眼射去!尖刺穿透它的眼睛,钻进它的脑子里,恶犬发出最后一声惨叫,身体重重摔在碎石上,慢慢化作黑烟。
四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浑身都是汗和血。容奇的左臂伤口更严重了,黑血把新缠的布条也染透了;苏淼靠在容奇怀里,护魂玉已经变得灰暗,连一丝绿光都快看不见了;林薇的手指被灵脉水和符纸浸得发白,伤口处还在渗血;江辰的冥晶彻底凉了,圣眸的微光也消失了,他闭上眼睛,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连抬手的劲都没有。
“终于……终于解决了……”老冥差靠在一块碎石上,枯骨掉在身边,他连捡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这些恶犬……被‘王’的噬魂气控得连生死都忘了,就知道咬……”
林薇从怀里掏出最后一点灵脉水,倒在容奇的伤口上,灵脉水碰到黑血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容奇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忍着没出声。“灵脉水不多了,只能暂时压住伤口的噬魂气,等我们到了金鸡山,再想办法找些干净的地脉水。”
江辰慢慢睁开眼睛,圣眸虽然没了微光,却还是能隐约感觉到远处的气息——金鸡山的方向,传来的啼叫声越来越异常,不再是之前的不安,而是带着股凄厉的绝望,像是灵禽在被什么东西折磨。他朝着西方望去,只见金鸡山的山顶笼罩着一团黑色的烟雾,烟雾里偶尔会闪过一道暗红色的光,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挣扎。
“我们得走了。”江辰慢慢站起身,扶着林薇也站起来,“金鸡山的情况不对劲,那团黑烟……像是噬魂气,而且比之前遇到的都浓。‘王’的眼线肯定已经到了,要是再晚,说不定金鸡山的灵禽都被它们杀了。”
容奇也挣扎着站起来,用镇邪刀撑着身体,左臂不敢用力,只能靠右手扶着刀身。苏淼靠在他的右侧,护魂玉贴在手腕上,慢慢恢复着微弱的灵力。老冥差捡起枯骨,拄着它慢慢站起来,脚趾的伤口一沾地就疼,却还是跟着往前走。
四人互相搀扶着,朝着金鸡山的方向慢慢走。碎石路越来越陡,远处的啼叫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凄厉,偶尔还会传来灵禽的惨叫,听得人心里发紧。风里的焦糊味更浓了,还多了股羽毛烧焦的味道,混着噬魂气的腐味,让人喘不过气。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金鸡山的山脚终于出现在眼前。可眼前的景象让四人瞬间僵住——山脚下的土地全是黑色的,像是被火烧过,地面上散落着无数根黑色的羽毛,有的还在冒着青烟;原本该守护山脚的“金鸡哨”——那是一排用青石砌成的哨塔,此刻全塌成了碎石堆,碎石里嵌着烧焦的禽骨,还有几块破碎的冥府衙役腰牌,上面的字已经被烧得模糊不清;山路上,每隔几步就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爪印,印子里还残留着墨绿色的涎水,正是噬魂恶犬的痕迹,只是比之前遇到的更大,像是有体型更庞大的恶犬在山里活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林薇的声音发颤,捡起一根黑色的羽毛,羽毛一捏就碎成了黑灰,“金鸡山的灵禽……难道全被杀死了?”
老冥差的脸色惨白,枯瘦的手指指着山路上的爪印,声音抖得几乎听不清:“这爪印……比之前的恶犬大两倍……是‘噬魂犬王’!‘王’竟然把犬王派来了!那是用几百只冥界灵犬炼出来的怪物,比噬魂冥将还厉害!我们……我们根本打不过它!”
江辰的圣眸突然闪过一丝微光,他看到山路深处,有一道巨大的黑影在慢慢移动,黑影的轮廓比之前的噬魂恶犬大三倍,脖子上缠着铁链,铁链上挂着无数根灵禽的羽毛,正朝着山脚的方向走来,每走一步,地面就会震一下,碎石簌簌落下。
黑影越来越近,能听到它喉咙里发出的“呼噜”声,像是在享受猎物的味道。四人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容奇握紧了镇邪刀,江辰也开始勉强凝聚体内仅剩的冥力,苏淼将护魂玉举在身前,林薇则攥紧了最后一张灵脉水符纸。
一场比之前所有战斗都要凶险的对决,即将在金鸡山的山脚,正式打响。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金鸡山的山顶,还有更恐怖的存在在等着他们——那团黑色烟雾里,藏着“王”用来污染金鸡山的“噬魂晶核”,一旦晶核爆发,整个金鸡山都会被噬魂气吞没,连恶狗岭的地脉都会受到牵连。
风里的啼叫声彻底消失了,只剩下黑影的脚步声和“呼噜”声,在空旷的山脚下回荡,像死神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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