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城,玉泉楼的杨掌柜正站在柜台前拨弄算盘,抬眼瞧见齐鲁绸缎庄的刘掌柜踱步进来。
他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笑着迎上前去:“刘掌柜,好些日子没来了,今日怎么得空?”
刘掌柜苦笑着摆摆手:“我那个店的生意你还不知道吗?先锋百货开张之后对我影响有多大,搞得我就真的变成了个名副其实的绸缎庄,其他的布根本销不动。”
“您这话也就哄哄孩子。”杨掌柜引着他在临窗的雅座坐下,亲自斟上一杯茶,“咱们济南这两年繁华起来之后,啥生意不好做?
您卖绸缎,比以前卖那些棉布可赚多了。您从棉布上少赚的钱,从绸缎上至少多赚了三五倍,您还跟我哭穷?我哭穷还差不多。”
刘掌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摇头道:“这也得亏是这两年荷包鼓了点,要不然我那个铺子地段那么好,我怕是连租金都快付不起了。
这自打开战了,咱们这生意可是差多了。你们是卖吃的,受到的影响还小一点,衣食住行,真要算起来,这人可以一年不换新衣裳,吃饭可是天天都要吃的。”
“话是这么说,”杨掌柜在他对面坐下,叹了口气,“但先锋军那帮棒小伙都去打仗了,城里的年轻人也多半都去运弹药了。不瞒您说,这两个月我的生意直接腰斩了。”
“那你比我强一点,”刘掌柜放下茶杯,“我这边就剩三分之一了。不过那也没什么,现在仗打完了,小伙子们很快就会都回来了。
你想啊,这么大规模的战役,多少小伙子立功受赏,这一个个荷包都鼓起来了。我看啊,咱们的荷包也很快就要鼓起来了。”
杨掌柜疑惑地问道:“不是东北还在打吗?这一时半会儿怕是结束不了吧?”
“你不知道?”刘掌柜向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那小鬼子,听说他们那个什么外务大臣要来咱们济南求和,就是搁咱大清朝管礼部的大官。
听说是他们国内已经受不了了,现在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了,只能低三下四的来求咱们周司令。”
杨掌柜眼睛一亮:“这还可真是个稀罕事。对了,那鬼子外务大臣叫啥名字来着?”
“听说是叫什么须磨,须磨啥来着……”
“是不是叫须磨弥吉郎?”
“是啊,”刘掌柜惊讶地看着他,“你咋知道的?”
杨掌柜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手中的茶杯重重一顿:“我咋知道的?这老鬼子之前在北平的时候,说是要和咱们和谈,结果却不宣而战。”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老子是土生土长的济南人,这帮日本鬼子,老子做梦都在惦记着他们!”
窗外,阳光洒在济南城的青石板路上,几个孩童欢笑着跑过,远处传来报童清脆的叫卖声:“看报看报!日军求和使团即将来济!”
杨掌柜闻言,当即到旁边报摊上买了份报纸,展开细看片刻,突然拍腿道:“唉呀,这小鬼子使节团,就是今天到济南!”
刘掌柜不以为意:“是啊,怎么了?这小鬼子急着求和,来得当然很快,有啥奇怪的?”
“没啥奇怪的。”杨掌柜把报纸一折,拉着刘掌柜就往外走,“老刘,咱们去城外看看热闹去。”
“不是,小鬼子而已,这以前又不是没看过。”
杨掌柜咧嘴一笑:“以前是经常看,但那一个个都是鼻孔朝天。这夹着尾巴的小鬼子,你看过吗?”
“嘿!”刘掌柜眼睛一亮,“你还别说,我还真有点想去看了。走!”
济南城外,道路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孩童们骑在大人肩上,伸着脖子张望。维持秩序的先锋军士兵们持枪肃立,在人群中隔出一条通道。
杨掌柜一脸的纳闷:“这小鬼子怎么这么受欢迎?”
刘掌柜自豪地说:“那不是因为咱们打赢了吗,这小鬼子现在是战败者,过来求和的。咱们当然得欢迎啊,这礼节做足了,才能彰显咱们大国的气量。”
杨掌柜直接急眼了:“放屁,当年李鸿章去日本谈判的时候,直接就吃了一枚子弹。他们都不跟咱们讲礼节,咱们还讲个屁!”
刘掌柜安慰道:“老杨,消消气,消消气,这狗把咱们咬了一口,咱们还能咬回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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