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极其缓慢的、生与死之间的博弈。
破壳,则新生。
失败,则永寂。
而在青云观,昏迷中的煜霄,对此一无所知。
他的意识,正漂浮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
他感觉自己很轻,很轻,仿佛变成了一片羽毛,在无尽的虚空中漂流。
在这片虚空中,他看到了很多景象。
他看到了青鳞道人的一生,看到了他如何从一个心怀大志的道士,一步步坠入魔道,看到了他修炼《青鳞化生诀》时的痛苦与疯狂,也看到了他布局“舍身换命”时的阴险与决绝。
他看到了梁姑的过往,看到了她与丈夫的恩爱,看到了丈夫惨死时的悲痛,看到了她为保护小宝而魂飞魄散的母爱。
他甚至看到了……锁龙井下的恶龙,看到了它当年的狂暴,看到了它被镇压时的不甘。
最后,他看到了一颗巨大的、青色的鸾鸟卵。卵内,有一个小小的、模糊的身影,正在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
“你是谁?”煜霄的意识,发出了无声的询问。
那个小小的身影,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微微一动,一股温暖而熟悉的气息,传来。
煜霄忽然明白了。
这颗鸾鸟卵,就是青云剑的真正本源!就是青云祖师所说的“青鸾”!
而自己,在施展“青鸾浴火”时,不仅净化了青鳞,更是与这颗鸾鸟卵,建立了一种神秘的联系!
自己的灵魂,仿佛有了一部分,与卵内的那个小生命,融合在了一起。
所以,他才会昏迷不醒。因为他的“根”,有一部分,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
“我……该怎么办?”煜霄的意识,陷入了迷茫。
就在这时,那股来自梁姑的、温暖而柔和的“至情至性”之力,如同一条金色的丝线,穿透了黑暗的虚空,来到了他的身边。
这股力量,没有攻击性,没有强制性,只是静静地环绕着他,滋养着他残破的灵魂。
在这股力量的安抚下,煜霄混乱的意识,渐渐平息下来。
他看到,自己胸前那枚青云门玉佩,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光芒之中,他青云剑的虚影,静静地悬浮着。而在剑影的核心,那个小小的青鸾虚影,正闭着眼睛,仿佛在沉睡,又仿佛在……孕育。
煜霄忽然明白了。
自己不能急。
他需要时间,来修复自己的道基。
而那个青鸾的小生命,也需要时间,来破壳而出。
他们,现在是一体的。
他必须活下去,带着这份希望,一起活下去。
想到这里,煜霄的意识,终于不再迷茫。他主动地、缓缓地沉入更深的黑暗之中,进入了真正的、修复性的沉睡。
外界,他的呼吸,变得更加平稳悠长。他脸上的血色,也越来越多。
泠霜惊喜地发现,煜霄的身体,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缓慢而坚定地恢复着。
她不知道,在青云观之外,那沉睡的龙,与苏醒的卵,已经因为她的师兄,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这看似平静的恢复期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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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暗流与新生
时光荏苒,转眼间,一月已过。
青云观,在众弟子的努力下,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庄严。那场决战留下的痕迹,大多已被抚平。梁姑和小宝,也正式在青云观住了下来。梁姑凭借着自己灵体的特性,常常帮助观内的道士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在夜间巡视,或者用她那温暖的气息,滋养一些枯萎的药草。小宝也成了观里的小开心果,他天真烂漫的笑声,冲淡了许多战后的阴霾。
而最大的变化,来自于煜霄。
在梁姑每日不间断地渡入“至情至性”之力的滋养下,煜霄的伤势,终于有了根本性的好转。他虽然依旧昏迷,但身体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甚至开始有了自主的吞咽和微弱的反应。他的脸色红润,呼吸平稳,脉搏有力,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极其深沉的睡眠。
泠霜每日守在他身边,为他念诵清心咒,为他擦拭身体,将外界发生的一切,都轻声细语地告诉他。她相信,他一定能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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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阳光正好。
泠霜推开窗,让温暖的阳光洒进静室。她端着一碗温热的药膳,坐到煜霄床边,像往常一样,用小勺一勺一勺地喂给他。
“霄师兄,今天天气很好。观里的桃花都开了,小宝在花丛里追蝴蝶,摔了好几个跟头,却还是笑得那么开心。梁姑姐说,等你醒了,要亲手为你做一顿斋菜,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师父和墨云师兄,每天都在演武场修炼,他们说,等你醒了,要好好和你过过招,看看你这一个月,有没有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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