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破碎的晨曦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迹。
当阿木将最后一点心神,连同那枚翠绿欲滴的叶符,一同按入星阵核心的瞬间,整个黑山寨的时间仿佛都凝固了。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撕裂天地的光芒,只有一种温柔而磅礴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悸动,以星阵为圆心,无声地扩散开来。
那光,是初春冰雪消融时,第一缕照在嫩芽上的阳光;是盛夏暴雨过后,天边悬挂的那道七彩霓虹;是深秋落叶归根时,融入泥土的最后一抹金黄;是寒冬万物沉寂下,大地深处孕育的勃勃生机。它被称之为“青华净世”,是老祭司毕生所求,是阿木以身为祭,从星辰与地脉的共鸣中,强行引动的一线生机。
淡青色的光雨,如同有生命的精灵,轻盈地洒落在山寨的每一个角落。它们所过之处,那盘踞了数日、如同粘稠墨汁般的灰绿色腐毒瘴气,发出了“滋滋”的声响,仿佛积雪遇到了烈阳,迅速地消融、瓦解、净化,最终化为最纯粹的空气,消散无踪。
被瘴气遮蔽了太久的天空,终于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墨蓝色的天幕上,繁星璀璨,如同被打翻的钻石匣子,每一颗都闪烁着清冷而遥远的光芒。银河如一条璀璨的玉带,横贯天际,将山寨温柔地揽入怀中。久违的、带着草木清甜与泥土芬芳的山风,自由地穿梭在吊脚楼之间,吹拂在每一张饱受折磨的脸上,带走了积郁已久的腐臭与绝望。
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散了!瘴气真的散了!”一个年迈的妇人颤抖着伸出枯瘦的手,感受着清风的抚摸,浑浊的老泪滚滚而下,她跪倒在地,对着星空不住地叩拜。
“我能呼吸了!我的胸口……不闷了!”一个之前咳得撕心裂肺的年轻人,贪婪地、大口地呼吸着,感受着肺部前所未有的舒畅,他兴奋地跳了起来,却因身体虚弱而踉跄着摔倒,却依然放声大笑。
“天神显灵了!是山神大人听到了我们的祈祷!”
“是阿木!是阿木少爷为我们带来的神迹!”
欢呼声、哭喊声、对天叩拜的祈祷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充满了生命韧性的赞歌。人们相拥而泣,互相搀扶着走出家门,他们看着彼此脸上因疾病而留下的苍白与憔悴,但那眼中,却重新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焰。他们感受着体内那如附骨之疽般的瘴毒,正在这青色光雨的浸润下迅速消退,身体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死亡阴影,已然被驱散。
然而,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其代价是惨重的,并且迅速地将人们从狂喜的巅峰,拉回了残酷的现实谷底。
星阵中央,阿木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地上,仿佛一尊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玉雕。他身上的衣物在能量引导过程中早已化为飞灰,只留下几片焦黑的残片,勉强遮蔽着身体。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胸口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起伏,仿佛随时都会停止。他胸前,那枚陪伴他成长、赋予他力量、数次拯救山寨于危难的叶符,已经彻底崩碎,只残留着一些细微的、如同玉石粉末般的翠绿碎屑,随着微风轻轻飘散,最终落入了石板的缝隙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云兰跪在他身边,双手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阿木身上,然后探出手指,去探查他的鼻息和脉搏。指尖传来的微弱触感,让她心如刀绞。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无声地滑落,滴在阿木冰冷的脸颊上。她用沾湿的布巾,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阿木额头的冷汗,嘴里不停地喃喃呼唤着他的名字:“阿木……阿木你醒醒……你看看我,瘴气散了,我们赢了……你醒醒啊……”
但他,没有任何回应。他仿佛耗尽了灵魂深处最后一丝力量,陷入了最深沉的黑暗。
老祭司在桑伯的搀扶下,勉强站立着。他主持仪式耗尽了心神,此刻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但他那双浑浊的老眼,却紧紧盯着阿木,充满了忧虑、痛惜,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他推演了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算到,引动这等神迹,竟需要以施术者的本源——叶符的彻底毁灭为代价。叶符破碎,阿木昏迷,黑山寨刚刚驱散了瘴毒,却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支柱,一颗能照亮未来的星辰。
阿树瘫坐在不远处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作为理论的构建者和星阵的绘制者,精神力的消耗同样巨大。他望着成功净化的、繁星点点的夜空,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和深切的担忧。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推演着阿木的状况。叶符是阿木与地脉共鸣的媒介,是“生泉”之力在他体内的具象化体现。如今媒介破碎,意味着阿木与大地之间的联系恐怕也已断绝。这对于依赖他感知地脉、调动地火的黑山寨来说,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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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哥……他怎么样?”阿树的声音沙哑不堪,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云兰抬起泪眼,绝望地摇了摇头,声音哽咽:“气息很弱,脉象混乱……我……我感受不到他体内有‘生泉’之力的流动了,就像……就像一条奔腾的河流,突然断掉了源头一样……”
此言一出,围过来的桑伯、岩叔等人心头都是一沉。感受不到生泉之力,意味着阿木不仅失去了力量,更可能失去了生命力的根本。那不仅仅是力量的消散,更是生命本源的枯竭。
岩叔猛地抹了一把脸,将刚刚因瘴气消散而升起的喜悦强行压下。他环顾四周欢呼的人群,又望向寨外沉沉的夜色,那片黑暗中,潜藏着更加凶恶的敌人。他低吼道,声音如同惊雷,惊醒了沉浸在复杂情绪中的核心几人:“都别愣着了!瘴气是散了,但谢阎那帮杂碎可还在山下虎视眈眈!阿木拼了命为我们争取来的生机,不是让我们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他的吼声,充满了力量,也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桑伯立刻挺直了佝偻的腰背,恢复了老族长的威严。他深吸一口气,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让他精神一振,却也让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岩子说得对!云兰,你立刻带人将阿木小心抬回学舍,用最好的药材,全力救治!祭司,您也需要休息,去学舍那边,看看能不能帮上忙。阿树,你还能撑住吗?”
阿树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他挣扎着站起来,挺直胸膛:“我没事,桑伯,我能撑住。”
“好!”桑伯的目光锐利如刀,迅速下达指令,“岩子,立刻清点我们还能战斗的人手,检查武器,加固寨墙!谢阎不是傻子,他看到瘴气消散,绝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天一亮,他的进攻就会到来!”
“明白!”岩叔重重抱拳,转身便吼叫着召集猎人们,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桑伯又看向阿树和阿木被抬走的方向,声音低沉而迅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阿树,你和我,还有几位老猎手,立刻去学舍!我们必须知道,没有了阿木和地火,我们还能依靠什么来抵挡谢阎的进攻!我们必须在天亮前,想出对策!”
短暂的喜悦,如同清晨的露珠,在现实的烈日下迅速蒸发。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严峻的形势和沉甸甸的责任。黑山寨的众人,还来不及好好享受这清朗的夜空,还来不及为阿木的牺牲而悲痛,就必须立刻拿起武器,擦干眼泪,面对即将到来的、更直接、更血腥的风暴。黎明的曙光,带来的不是新生,而是一场血战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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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铁蹄叩门
落雁谷,谢阎大营。
中军大帐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巨大的军用沙盘上,插满了代表敌我双方的旗帜,其中代表黑山寨的那一面,被一根黑色的利箭钉死在中央。谢阎端坐在主位之上,一身玄色重甲,脸上那张狰狞的恶鬼面具在跳动的烛火下,光影变幻,更显诡异与森然。他面前,单膝跪着三名斥候,浑身沾满了夜露和尘土,气息不稳。
“禀报将军,黑山寨上空异象已消,那股青色光辉已然不见。属下等冒险靠近至三里外观察,确认笼罩山寨多日的腐毒瘴气……已彻底消散!”斥候队长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仿佛在描述一个荒诞的梦境。
“消散了?”谢阎的声音透过面具,冰冷而平缓,听不出任何喜怒,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却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可看清是何缘故?是何人施为?”
“属下……属下不知。”斥候队长低下头,声音更低,“只看到寨中有奇异光芒冲天而起,与星辰相连,光芒所及,瘴气如雪融。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随后光芒收敛,寨内似乎……似乎欢声雷动,灯火通明。”
这时,坐在下首的那个干瘦如柴的老头,巫毒师兀骨,用他那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开口了,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阴冷的寒气:“将军,那青光……老夫虽未亲见,但根据斥候描述,其蕴含的净化之力,纯粹而浩大,非寻常术法所能及。引动星辰,勾连地脉,这是近乎‘神迹’的手段。施展此术者,必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甚至可能……已然身陨,油尽灯枯。”
他枯瘦的手指在沙盘上黑山寨的位置点了点,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狠毒:“此刻,正是黑山寨最为虚弱之时!强弩之末,回光返照罢了!”
旁边那个一直如同影子般沉默的黑袍人,也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来自九幽之下:“兀骨先生所言极是。无论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能引动如此伟力,施术者必遭反噬。此刻山寨上下,必然沉浸在劫后余生的狂喜与核心人物陨落的悲痛之中,军心涣散,防备松懈。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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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阎缓缓站起身,他高大的身躯在帐内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全身的玄甲叶片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铿锵之声。他走到帐门前,掀开帘子,望着远处黑山寨方向那片重新变得清晰、甚至显得有些宁静的星空,面具下的双眼中,闪烁着冰冷而贪婪的光芒。
“神迹?一群山野村夫,也配妄谈神迹?”他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屑与狂傲,“不过是挖空了祖坟,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的禁术罢了!传令下去!全军拔营,饱食战饭,拂晓时分,兵临黑山寨下!我要让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明白,在真正的铁与血面前,任何虚妄的神迹,都脆弱得不堪一击!我要亲手碾碎他们所谓的希望,让他们在绝望中,将山寨的一切,包括那棵神木,都双手奉上!”
“是!”帐内众将齐声应诺,眼中也燃起了嗜血的火焰。胜利的渴望和掠夺的野心,让整个大营都沸腾起来。
翌日,拂晓。
东方的天际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将沉寂的黑暗缓缓驱散,勾勒出群山连绵起伏的轮廓。持续了数日的腐毒瘴气消失后,山间的晨雾显得格外清新,带着湿润的草木气息。然而,这份宁静的清新,很快就被一股肃杀之气所彻底打破。
咚!咚!咚!
低沉、雄浑、富有节奏的战鼓声,如同远古巨兽的心跳,一下下,沉重地敲击在黑山寨每一个人的心头。这鼓声,是死亡的序曲,是冲锋的号令。伴随着鼓声的,是成千上万只铁靴踏在坚硬地面上,发出的沉闷而整齐的脚步声,以及金属铠甲相互碰撞,汇成的令人牙酸的铿锵之音。
寨墙之上,坚守了一夜的猎人们瞬间绷紧了每一根神经。他们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岩叔独臂持刀,屹立在墙垛之上,目光如鹰隼般投向山下蜿蜒的山道。只见那条通往山寨的唯一道路上,一条黑色的“铁流”正缓缓涌来,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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