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树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幻象丛生。他仿佛看到了山猫和小石头在乱流中化为血肉碎片,看到了自己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变成了一个只知杀戮与吞噬的怪物,看到了蚀灵教的黑袍人正对他露出嘲讽的笑容……
就在他的意志即将被彻底冲垮,防线即将失守的刹那——
“嗡……”
一声轻微的、却无比清晰的震鸣,从他心口位置传来。
是那不灭心灯!
一点微光,自他怀中亮起。那光芒并不强烈,甚至无法照亮周围狂暴的黑暗,但它出现的那一刻,仿佛在阿树混乱的识海中,点亮了一盏永恒的灯塔!
一股清凉、坚定、纯粹到极致的“守护”意念,如同最温柔的暖流,瞬间席卷了他的整个灵魂。那些纷乱的幻象、恶毒的低语,在这心灯光芒的照耀下,如同冰雪遇到骄阳,迅速消融、退散。
心灯映照的,非是外力,而是你……自己的心。
明心道人苍老而执着的话语,仿佛跨越了时空,再次在耳边响起。
阿树猛地一个激灵,几乎沉沦的意识被强行拉了回来!他“看”向自己的内心,在那心灯光芒的照耀下,所有的恐惧、迷茫、动摇都无所遁形,但同样清晰的,是他想要守护同伴、想要活下去、想要挣脱命运的强烈意愿!
“守护……本真……”
他喃喃自语,眼中重新燃起了炽烈的光芒。他不再去强行压制蚀灵烙印的躁动,也不再恐惧于空间乱流的狂暴,而是将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那盏心灯所代表的“信念”之中。
以心灯之念,为琉璃净火注入灵魂!以守护之志,驾驭异变火焰的吞噬!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心灯的微光,融入自身的琉璃净火之中。原本只是本能抵抗的琉璃净火,仿佛被注入了灵性,光芒变得更加凝聚、更加坚韧,对那些侵蚀神魂的混乱意念的净化效果大增。
同时,他尝试着用心灯的“定”之意,去约束那躁动不安的异变火焰。出乎意料的是,那充满了贪婪与毁灭欲望的火焰,在这纯粹的、非强制性的“信念”之光面前,竟表现出了一丝罕见的“迟疑”与“驯服”。它不再疯狂地试图吞噬一切,而是开始遵循阿树的意志,主动去吞噬那些冲击护罩的最狂暴的空间能量,将其转化为相对温和的力量,反过来加固着摇摇欲坠的琉璃光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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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种转化效率不高,且对阿树的心神消耗巨大,但确确实实起到了作用!
光罩逐渐稳定了下来。山猫身上的伤势不再恶化,小石头微弱的呼吸也平稳了一些。
阿树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船体破损,帆缆断裂,但他手中紧紧握着那盏不灭的灯,凭借着灯光的指引和对脚下船只(自身)的微妙掌控,在毁灭的风暴中艰难地维持着平衡,向着未知的彼岸漂流。
他不知道这条不稳定的传送通道会将他们带向何方,也不知道通道的尽头是安全之地还是另一个绝境。他只能拼尽全力,守护着这最后的方寸之地,守护着身边重要的同伴。
时间在乱流中失去了意义。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就在阿树感觉自己的心神即将再次被耗尽,连心灯的微光都开始摇曳时——
前方无尽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光点!
那光点迅速扩大,形成一片朦胧的、如同水波般荡漾的光幕!
出口!
阿树精神一振,用尽最后的力量,催动脚下那早已不堪重负的传送余波,裹挟着三人,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那片光幕猛冲而去!
“轰!!”
剧烈的震荡传来,仿佛撞破了某种无形的壁垒。
强光刺目,瞬间吞噬了所有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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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坠落边荒与血色初现
冰冷的触感从身下传来,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阿树猛地睁开双眼,剧烈的眩晕感和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让他几乎呕吐。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一片泥泞的、暗红色的土地上,周围弥漫着灰蒙蒙的雾气,能见度极低,仿佛置身于一个被遗忘了的炼狱。
他立刻强撑着坐起身,第一时间检查怀中的不灭心灯。古灯依旧冰凉,灯盏中心那点信念之火比之前更加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但终究还在顽强地燃烧着。他松了口气,这盏灯是他此刻最重要的“锚”,是他神魂最后的庇护所。
“山猫叔!小石头!”他急忙看向四周。
山猫就倒在他不远处,浑身衣衫褴褛,遍布着细密的伤口,但呼吸还算平稳,只是昏迷不醒。那柄骨刀依旧被他紧紧抓在手中,即使在昏迷中,也未曾松开。小石头则蜷缩在山猫身边,小脸苍白,同样处于昏迷中,但生命气息无碍。
阿树心中稍安,看来在最后时刻,他成功护住了他们。但他自己的情况却不容乐观。琉璃之躯上的裂纹愈发明显,如同蛛网般密布,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灵魂晶体黯淡无光,传递出阵阵虚弱感。最麻烦的是,体内的力量几乎消耗一空,琉璃净火萎靡不振,而异变火焰在经历了空间乱流的“洗礼”和心灯的“安抚”后,暂时蛰伏了起来,但那蚀灵烙印的悸动却并未停止,只是变得更加隐蔽,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等待着下一次反扑的机会。
他挣扎着站起身,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片沼泽与荒原的交界地带。暗红色的泥土踩上去软绵绵的,渗出带着铁锈味的水渍。灰蒙蒙的雾气不仅遮挡视线,连神识探出都会受到极大的阻碍和侵蚀,范围被压缩到了不足十丈。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腐败气息,以及一种……熟悉的、属于血色荒原的混乱与暴虐的能量因子。
“难道……我们并没有离开血色荒原?只是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区域?”阿树的心微微一沉。如果还在荒原,那么蚀灵教的追兵很可能随时会找上来。那个黑袍长老留下的灵魂印记,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抬头望天,灰蒙蒙的雾气遮蔽了天空,无法分辨日月,也无法确定具体方位。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恢复伤势,弄清楚身在何处。
他先走到山猫身边,尝试渡入一丝微弱的、经过心灯净化的琉璃之力。山猫体内的龙血反噬在空间传送的折磨下似乎有加剧的趋势,经脉一片混乱。阿树现在无力帮他梳理,只能暂时稳住他的伤势。
接着,他轻轻唤醒小石头。小家伙醒来后,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和阿树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就被坚强取代,紧紧抓住了阿树的衣角。
“阿树哥哥,我们……逃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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