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保真瞧见二人,咧开干裂的嘴唇,露出一口白牙,笑着打趣道:“哟呵!龚先生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咋也来地里‘光顾’了?莫不是要体验体验咱庄稼汉的苦日子?”
龚先生闻言,眉眼弯弯,笑意温柔得如同春日的溪流,赶忙摆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哪有那干活的本事,不过是出来散散心,凑个热闹罢了。”
马友志好奇地上下打量着马保真肩头的木头,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笑着调侃:“大叔,您这是走了哪门子大运?扛着这两根宝贝,莫不是要发笔横财?”
马保真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说道:“嗨!今天乌龙河发起了脾气,大水滚滚而下。我去河滩地查看水情,就瞅见河里漂着两根油光水滑的松木,在浪头里起起伏伏。我寻思着这可是老天爷赏饭吃,二话不说就跳下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们捞上来。”说罢,他又紧紧肩头的木头,步伐坚定地往家走去,那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宛如一尊倔强的雕像。
谁料,马保真在归家途中,与乡丁牛存金狭路相逢。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冰冷而又充满敌意。牛存金绿豆般的小眼睛死死盯着那两根木头,眼中贪婪的光芒如同饿狼瞧见猎物,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阴鸷的弧度。他心里盘算着,若是能将这两根木头抢到手,定能换不少银钱。可他也清楚,马保真身强力壮,自己恐怕不是对手。一番思量后,他咬咬牙,心中生出一股恶毒的念头:既然我得不到,那就谁也别想好过!于是,他如同一只嗅到血腥味的苍蝇,匆匆忙忙朝狼公所跑去,要向牛乡长告状。
很快,马保真便被牛存金带到狼公所。牛乡长端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手中把玩着一串油亮的佛珠,眼神中满是傲慢与不屑。“马保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把河堤的梅花桩拆了扛回家,这是要毁了乡亲们的性命啊!”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茶杯都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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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保真急得涨红了脸,赶忙辩解:“乡长,冤枉啊!我哪敢拆梅花桩,这两根木头真真是从河里捞上来的。咱们河堤的梅花桩都是柳木,可我捞的是松木,这材质一眼就能看出来啊……”
“好哇!还敢顶嘴!”牛乡长怒不可遏,“啪”的一记耳光狠狠甩在马保真脸上,那声响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马保真的脸颊瞬间肿起老高,泛起一片青紫。紧接着,狼公所里的狗腿子们如同恶犬一拥而上,拳头、棍棒如雨点落在马保真身上。马保真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狼公所里,他面如死灰,嘴唇颤抖着,只能不断地哀求:“别打了,别打了……”
遭此毒打,马保真已是奄奄一息。但他不得不强撑着身体,步履蹒跚地将木头送回狼公所,还被罚做四十个工。每走一步,都似有千万根针扎在身上,可他只能默默忍受,泪水和着血水,滴落在回家的路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马保真的身体渐渐有些起色。看着儿子马二虎一天天长大,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对知识的渴望,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坚定的念头:无论如何,也要让儿子去上学,不能再像自己一样一辈子在土里刨食。
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马保真轻轻推开院门,踏着满地月光,朝着学校方向走去。学校里漆黑一片,空无一人,龚先生并不在。他失望地转身往回走,远远瞧见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在街上徘徊。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脚步一顿,随即迅速拐进旁边的巷子。马保真眯起眼睛,仔细回想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心中猛地一震:那不是马友志吗?他为何要躲着自己?马保真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他很快冷静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往家走,可脚步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还时不时回头张望。越看越觉得那人就是马友志,想起前些日子撞见马友志和龚先生在一起的反常,他心中愈发不安。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背后藏着什么秘密?好奇心和疑虑如同藤蔓,紧紧缠绕着他的心。最终,他咬咬牙,决定跟踪马友志,一探究竟。
那人确实是马友志。他在街上七拐八绕,警惕地四处张望,确认身后无人跟踪后,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高大智的家门口。刚要抬脚进去,突然,一个身影从墙角缓缓走出,那人压低声音说:“对不起,打扰你了。”
马友志吓得浑身一颤,如同惊弓之鸟,瞪大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马保真,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不安,支支吾吾说:“大叔,您这是……这是干什么呀?”
马保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沉声道:“友志,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大叔?”
“我……我……”马友志脸色煞白,嘴唇不停地颤抖着,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这时,“吱扭”一声,高大智家的街门缓缓打开。高大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出来,他伸手轻轻扶住马友志的肩膀,又热情地拉住马保真的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大叔,没啥好瞒您的。今天我们几个人聚在一起,是要商量村里的大事。既然您来了,就一起进来吧,人多力量大,说不定还能给我们出出主意呢!”
马保真有些局促不安,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说:“我……我本来是来找龚先生的,也不知道咋就走到这儿,还碰见了友志……”
“甭管咋碰上的,来了就是缘分,快进屋吧!”高大智边说边拉着马保真往院子走。马友志在后面小心翼翼关好门,心中的忐忑难以言表。
马保真一进屋,瞧见昏暗的煤油灯下,坐着好几个人。灯光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忽明忽暗。龚先生和马友才都在,还有一个陌生面孔。马保真瞬间紧张起来,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放,眼神慌乱地躲闪着众人的目光,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我真是来找龚先生的,也不知道咋就稀里糊涂跑到这儿了……”
高大智目光坚定地扫视一圈屋内众人,语气沉稳地介绍道:“大伙别紧张,大叔也是自己人。他自幼父母双亡,孤苦伶仃,一路乞讨,尝遍人间的酸甜苦辣。最后流浪到槐树庄漾河滩房,被一位老水头收留,在伙房帮工,这才勉强活下来。前些日子,还因为两根木头被牛乡长打得遍体鳞伤,他和咱们一样,都是苦命人,心里对那些恶霸恨得牙痒痒!”说罢,他又看向马保真,郑重地说:“今天也不瞒您了,龚先生就是南山里八路军派来的。”他指指那位陌生人,“这位是咱们八路军区小队的张振清张队长。我们已经开过几次会了,主要就是发动村里的穷兄弟们,团结起来,支持八路军和共产党,把日本鬼子赶出咱们的家园!下面,就请龚先生给大伙讲讲吧。”
龚先生原本正伏案疾书,听到这话,放下手中的笔,缓缓站起身来。他的目光坚定而又充满力量,仿佛要将心中的信念传递给在场的每个人,一场关乎希望与未来的讲演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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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众人心中满是激动与期待,可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尤其是马保真,他本就生性腼腆,此刻更是尴尬得手足无措。他站在房门口,任凭高大智怎么劝说,也不肯上炕。但他的内心却如同燃烧的火焰,翻涌着无尽的想法,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索性选择沉默,静静地聆听着。
龚先生站在众人面前,声音低沉而有力,讲述着村里的富人如何压榨剥削穷人,字字句句都如同重锤,敲打着众人的心房。他说:“穷兄弟们,咱们不能再这样任人欺负下去了!只有跟着共产党,把富人的土地和财富夺过来,分给咱们穷人,咱们才能真正翻身做主人,过上好日子!”他还提到工人罢工运动,“英国工人和意大利工人已经站了起来,为自己的权益抗争,咱们也不能落后!”虽然有些内容大伙听得似懂非懂,但一提到要分地主的地,众人的眼睛都亮起来,听得津津有味,仿佛已经看到未来美好的生活图景。
这场会议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龚先生确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理解了其中的意义,才缓缓散会。夜色深沉,众人怀揣着希望与憧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而一个崭新的时代,也正悄然拉开帷幕。
马保真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风轻拂,却吹不散他心头翻涌的热浪。方才会议上的字字句句仍在耳畔回响,他摩挲着掌心因扛木头留下的老茧,眼眶不禁发热。原来那些被欺压的日子并非没有尽头,原来真有这样一群人,愿意为他们这样的穷苦人撑起一片天。他抬头望向深邃的夜空,点点繁星好似八路军战士们坚毅的眼眸,指引着他,也指引着无数像他一样的人,朝着光明奋力前行。回到家,马保真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借着月光看着熟睡的马二虎,孩子纯真的睡颜让他更加坚定了信念。他知道,从今夜起,自己不再只是为了一家人的温饱而活,更是要为千万个像自己一样的穷苦家庭,为赶走侵略者、为孩子能有个光明未来而奋斗。从那以后,马保真像是换了个人。白天,他依旧扛着锄头在地里劳作,只是干活时腰杆挺得更直,眼神里多了一股子劲儿;一到晚上,他便借着月光,偷偷溜出家门,和高大智、龚先生他们碰头,学习新思想,商量如何发动更多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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